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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婧堂穿着中式套装，满头银发，脸上总是带着慈祥的笑意，一看就是极有底蕴和故事感的老人家。

“老师……是我什么事都三分钟热度，怨不得别人。”柳清晚低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

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导致她下决心离婚的理由还这样荒诞，她不愿提及，索性把原因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

孟婧堂笑了笑，嗓音穿透力极强：“傻孩子，哪有三分钟热度做了十年的。”

“从前我最看好的接班人就是你，你这孩子从小跟着我学，十年如一日，有天赋又勤奋。”

柳清晚觉得实在难堪，是她辜负了恩师的信任。

“好孩子，不要灰心自责，从现在开始，也不算晚。”

天边夕阳给卢浮宫蒙上一层金灿灿的薄光，衬得宫殿富丽堂皇，让人挪不开眼。

柳清晚点头：“放心吧老师，我再也不会放弃了。”

第10章

时隔十几天重新踏上故土，柳清晚一出机场就看到了裴景明带着小宇来接她。

两人站在不远处向人群里的她招手。

同行的伙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看到裴景明手上的东西，纷纷揶揄柳清晚家庭事业两相顾，柳清晚只能心虚地笑。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小宇一看到她就冲过来抱紧她的腰。

裴景明拿着一束及其鲜艳的玫瑰花跟在他身后缓缓靠近，走到我面前把花递给柳清晚，但她没接。

“小钰，别生气了，我们回家吧。”

“你们怎么来了？”

“我去剧院问了工作人员，他们说你是这班飞机，我就想着来接你一下。”

裴景明笑得温和，见柳清晚不收这束花也不生气，自然地抱在手上。

“不用了，我已经订好了酒店——”9

“裴景明，我们的离婚协议已经签好字，是具有法律效应的。”

裴景明浑身一僵，笑容也收了回去，抱着花的手一紧。

“……一定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吗？”

“小宇已经十岁了，他应该懂这些，协议上面我也没要什么东西，就连抚养权都自愿给你，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柳清晚单刀直入，毫无过渡。

她性格如此，做事情从来都风风火火，想离婚，就是只图快，只要裴景明愿意离，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裴景明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皱着眉说道：“我们还有感情的不是吗？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改，不要一开始就这么不留余地。”

小宇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不安起来，紧紧抱着柳清晚的腰：“我不要爸爸妈妈分开！！”

他一瞬间又哭又闹不止，引来机场的人驻足围观，裴景明想把小宇抱起来，却被他一把推开。

小宇从小就是柳清晚付出得多，裴景明只有在兴致来了的之后才会和小宇玩一会儿，因此小宇从小都是亲柳清晚多一点。

这几天见不到柳清晚，小宇一直闹不停，说他做的饭菜很难吃，说家长会让妈妈去参加，还有和妈妈一起手工作业等等。

裴景明被闹得头大，威逼利诱都没用，衣服成堆没人洗，明明没做什么下班回来房间又乱了，下雨的时候老师打电话说让他去接孩子……

他才知道柳清晚的生活并不像表面一样简单。

裴景明面上为难：“……小宇这几天一直很想你，你先和我们回去，其余的事情我们慢慢说。”

一大一小都很难缠，柳清晚没办法，只好跟着一起回去了。

家里的环境虽然没有柳清晚在时那么有条理，但至少是能看出来被收拾过的。

“……婆婆没有过来帮你吗？”柳清晚以为至少会像之前一样，但看眼下的情形，这几天应该是只有他们父子俩生活。

裴景明苦涩地说道：“我跟妈说了这件事，她说我必须做出改变才能留下你，所让我独自带着小宇生活——”

“以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小钰，我知道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裴景明走到柳清晚身边，握着她的手，祈求她的原谅。

第11章

“是觉得家庭主妇辛苦，你做不来了，所以想让我回来继续给你们当保姆吗？”

柳清晚看着裴景明，冷不丁问出这一句，让裴景明心里重重一缩。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你想工作的话可以继续工作，我不介意的。”

“如果家里没人照顾的话，我们可以请一个保姆……”

“那为什么之前不这样呢？”

柳清晚淡淡地看着裴景明，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是以前你跟我这么说我会觉得很开心，但现在，我只觉得是鳄鱼的眼泪。”

这么多年，柳清晚和裴景明之间早就从爱情转变为了亲情，从裴景明第一次给柳清晚钱时就开始了不对等的关系。

那种感觉就像是施舍一样，柳清晚不愿意再回想。

“我觉得，我们分开比较好，离婚协议上你要加什么都可以商量。”

柳清晚笑了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反正，按照你说的，这个家很多东西都是你挣的不是？”

“不是……”裴景明想去拉柳清晚的手，却被她退后一步躲开。5

“我们夫妻一场，我不想闹得难看，你要是觉得上面写的没有什么不满，希望你可以尽早签完，我们去把手续办了。”

“如果你要是觉得带着小宇太麻烦，抚养权也可以归我。”

柳清晚边说着边转身回房间：“很晚了，我要睡觉了。”

她走的时候顺手把灯关了，四周一瞬间黯淡下来，留裴景明一人独自隐在黑暗里，看起来落寞又无助。

她的卧室换了新的床上用品，看起来简洁舒适，柳清晚洗漱完，想起房子的事情要尽早，于是躺在床上给租户发消息。

【你好，就是这个小公寓我要另做它用，我把押金全部退给你，看你这边什么时候方便搬走？】

这个租户是几个月前新搬来的，柳清晚一般也难得去看房子，因此和她也只见过一面而已。

她记得好像是个单亲妈妈，现在时间还没到就让她搬出去，柳清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又补充了一条。

【这样，这个月的房钱我就不用了，你给我一个具体的时间吧。】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复，柳清晚索性把手机丢一边睡觉去了。

刚从国外回来，倒时差这事就够她喝一壶，一晚上醒了两三次，每次打开手机都没人回复。

柳清晚暗道自己太过心急，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都在睡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小宇去上学，裴景明也已经去上班了，家里空无一人。

孟婧堂提前跟他们说休息两天再去练习，但柳清晚在家无所事事，还是决定去剧院。

剧院空无一人，大家应该还在睡觉，她换了戏服，懒得画繁杂的妆，索性就这么站在台上，简单唱了起来。

唱的还是那首《牡丹亭》。

台下空无一人，但柳清晚满不在乎，沉浸在自己的戏里，并未注意门外有人走了进来。

直到最后一幕结束，柳清晚对着台下端端正正行了个礼，突然听到有人鼓掌的声音。

一个看起来很有活力的年轻人手拿摄像机缓缓走进来，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看剧院门没锁就自己进来了，要是不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出去。”

柳清晚站在台上，背脊挺直：“没事，你有事吗？”

第12章

年轻人把摄像机背到背上，向柳清晚走近：“我叫方惟安，是一个自媒体的博主，想做一个有关昆曲的视频，不知道方不方便？”

柳清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仔细思考了一下。

方惟安以为她是要拒绝，连忙补充道：“我听说这个剧院挺出名的，来了这里几天，你是我在这里看到的第一个活人！”

这几天他们都出去了，剧院没有开表演，自然是一个人都没有，柳清晚说：“这样吧，你明天再来，明天这里就有人了。”

方惟安愣愣地看着她说话，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重重点了一下头：“好啊。”

“那你……今天怎么在这？”

他说话时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柳清晚有些奇怪，今天天气也不热啊。

“我来随便练习一下，就走了，你也走吧，我要关门了。”

说完柳清晚转身去了试衣间换了自己的衣服，出来看到方惟安还在那里，疑惑道：“还不走吗？”

她又强调了一遍：“我要关门了。”2

剧院里除了一些表演的戏服头饰什么的，空空荡荡，所以里面有人的时候基本上不会锁紧，这下柳清晚要离开了，不得不送客。

她一脸冷淡，一副不愿意与人聊天的样子。

但是方惟安像没看到似的，在柳清晚旁边看着她收拾东西：“……那个，我请你吃饭吧，我想多了解一下有关昆曲的知识。”

能演青衣的人相貌自然不差，柳清晚就属于其中的佼佼者，长相端庄大气，脸上不施粉黛也能看出的天生丽质。

虽然表情冷淡，但却能明显感觉到她不是一个冷漠的人，方惟安忍不住靠近。

“不用了，我还有事。”

“哦，好吧。”方惟安语气明显失落下来，不再挽留，率先走出去，不耽误柳清晚锁门的时间。

柳清晚是真的有事，她看到手机还没收到租户的信息，想着索性跑一趟，当面道个歉也好。

她直接打了车去房子，在门口敲门后等了一会儿才开，女人从里面探出头，认出是房东，才把门都打开：“房东，怎么了？”

“你先进来吧，房间有点乱。”

柳清晚摇了摇头：“不了，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吗？”

她懵懂地摇摇头，“昨天孩子闹到半夜才睡着，今天太累了就一直在睡觉，没看手机。”

“其实也没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