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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当你病了说了疯话。若再让我听见你有离开我的念头，那一定就是坤宁宫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届时，我一定血洗整个坤宁宫！”

姜瑜心中惊恐还未平息，便又对上裴昭瑾偏执的双眼。

心下一痛，她难堪说道：“你又何必如此。”5

却见裴昭瑾起身离开：“我明日再来看你。”

姜瑜紧攥着手，失魂落魄之际，却忽然听见裴昭瑾对人吩咐道：“看好皇后，从今天起，再不许任何人进去。”

姜瑜猛地一颤，顿时慌了神，跑去门口，用力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

“昭瑾，放我出去！你不能关着我！”

她不住哀求着，可门外再无动静。

突然剧痛袭来，姜瑜一弯腰，竟又吐出一口血来。

她用力撑着才没倒下去，可身体却越来越凉……

几日后，姜瑜渐渐憔悴下去。

现下除了送饭送药的人，她几乎再见不到其他人。

直到这天晚上，窗口忽然被人轻敲三声。

姜瑜心口一跳，猝然回头，便见一黑衣人突兀地出现在了窗台前，没惊动任何守卫。

姜瑜刚想呼救，却听黑衣人道：“你母亲快要不行了，是走是留，你自己选。”

她浑身血液逆流，颤声问道：“你如何证明你所言是真？”

黑衣人从怀中拿了条绣帕出来：“这是你幼时第一次完整绣出来的帕子，若不是夫人主动交予我，我怎会有此物？”

姜瑜看去，果真是她当年的手艺。

所以……她娘真的要不行了？

姜瑜犹如晴天霹雳，却很快做了决定：“好，我跟你走。”

黑衣人带着她悄无声息朝宫外走去。

可路过莲花池时，却见点点繁星。

姜瑜下意识看过去，猛地一怔。

只见朦胧月色中，裴昭瑾正与晚棠独处于亭阁之中，水池之上尽是他为她点燃的莲花灯。

两人身影交缠，仿若一对佳偶。

姜瑜心脏被猛地撕开了一个口子。

刚停了半步，便被黑衣人轻推了一把：“别看，脏。”

姜瑜这才回过神来，压下喉间涌上的血腥，快步离开。

却仍忍不住心中哀痛，脚下趔趄，发出了声响。

“谁！”

裴昭瑾大喝一声。

四周侍卫霎时将整个园子围起，重重火光照映下，姜瑜和黑衣人再无处遁形。

姜瑜僵硬地回头，对上了裴昭瑾的眼神。

他眼中满是愤怒：“姜瑜！你果然背叛了我！”

姜瑜的泪夺眶而出，哑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母亲危在旦夕，我必须回去见她！”

可裴昭瑾却全然听不进她的解释，一言不发，从侍卫那拿起弓箭便对准了他们。

姜瑜瞳孔猛地一缩！

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黑衣人拽着飞去了一旁的屋檐。

与此同时，裴昭瑾的箭也一同射出。

箭刺入肉里，姜瑜清晰地听见黑衣人闷哼了一声。

此时天边忽地升起一道刺眼的火箭。

姜瑜便觉黑衣人浑身一颤。

她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愣愣对上他的眼。

便听他哑着嗓子说道：“来不及了，你母亲已经去世了。”

第10章

姜瑜完全僵在了原处。

黑衣人看了眼冲侍卫下令的裴昭瑾，轻道一句：“失礼了。”

说完直接搂住姜瑜的腰，带着她用轻功出了宫。

两人一路躲避裴昭瑾派来的追兵，终于在天明之前赶到了一处宅子中。

姜瑜失了魂似地朝里面跑去。

却在正房门口被她亲舅舅、医谷现任谷主姜向拦住：“站住！”

“你娘咽气前说不想见你，你别进去污了她的眼。”

不想见她……

姜瑜晃了晃身子，眼中的神采一点点褪去，化为一片死寂。

她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现如今，就连母亲的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到。

那么就算到了黄泉之下，她又哪还有脸面去见他们？

这一瞬，姜瑜心中似被尖刀贯穿，她想哀求舅舅，往前一步却猛然往下栽倒，失去了意识。

无尽黑暗中，她好似做了一个梦。

无数画面跳跃着在脑海闪过，最后停在了当年她执意要跟着裴昭瑾离开的那个画面上。

她跪在父母面前，坚定地磕了三个头。

“女儿不孝，再不能为你们养老送终。但和昭瑾离开，女儿此生不悔！”

雷声轰鸣。

姜瑜猛然睁开了双眼，却早已泪流满面。

爹，娘，女儿后悔了……

醒来不过半晌，姜向便推门而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同为医谷中人，他如何不知姜瑜是为何染上这一身的毒。

毕竟当初，他也曾为裴昭瑾把过脉。

一阵寂静过后。

姜向忽地红了眼，生硬说道：“你可知此毒已入你的五脏六腑，就算是你爹在世，也决计救你不回了？”1

姜瑜轻轻扯出一个笑，恍惚道：“那时，我是心甘情愿。”

姜向重重叹息：“你是回去，还是待在我这？”

姜瑜多想说自己想回到医谷，可是……她如今哪还有颜面再回去那儿。

她这不孝背祖之女，又哪还有资格进入医谷的祖坟？

姜瑜沉默许久，扯出一个凄然的笑：“等我死了，再让他来收尸吧。”

深夜时分。

姜瑜独自坐在书案前，提笔想要给裴昭瑾写一封信。

可顿了又顿，却怎么也写不下去。

她忽然记不起这七年与裴昭瑾一起度过的所有岁月。

手颤了半天，才终于落了笔。

“裴昭瑾，我要死了。”

“人在死前总喜欢回忆这一生的往事，我也不例外。”

“最近几夜，我总是梦见当初在医谷无忧无虑的我们。你为我摘花，我为你弹琴。你说只要我愿意嫁给你，你就会一生一世只对我好。”

“我信了，可你却没能做到。”

“你是九五之尊，天下的女子都理应是你的。但我只想要当年来医谷求医问药的那个少年，他是我一个人的。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姜瑜的血滴在信纸上，很快晕花了字迹。

她一惊，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索性不再管它，继续写下去。

此时的字迹，已歪七扭八，仿佛每个字都带上了血腥味。

“裴昭瑾，为救你而死大概就是我的报应，报应我叛谷背誓之罪，报应我爱上你之罪。”

“你该开心，我死以后，你再也不必让所有人都瞒着我，偷偷宠幸哪位贵妃。”

“愿你从今以后，三宫六院，福泽绵长。”

姜瑜胸口窒息得厉害，眼前又一阵泛黑。

颤抖着将信叠起，再落下一行字。

“姜瑜绝笔书”。

……

这天夜里下了场暴雨，惊得裴昭瑾一夜醒了好多次。

第二日一早，侍卫前来禀报：“禀告陛下，属下未曾查明黑衣人的身份，但他们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医谷山下。”

裴昭瑾眼中阴霾如刀，冰冷发话：“带兵，去医谷！”

一队人马气势如虹地朝医谷而去。

医谷众人惊慌的围在谷口，可里面并无姜瑜身影。

裴昭瑾顿时没了耐心，大声喊道：“我知道姜瑜来了这，你让她与那奸夫一同给我滚出来！”

“若再不让姜瑜出来，我便踏平你这医谷！”

人群一阵异动。

从里面走出一人，却是姜向。

裴昭瑾紧皱着眉，就听姜向喊道：“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当年我侄女将你身上的毒引到她身上去，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裴昭瑾呼吸猛地一滞，下意识否认道：“不可能！当年的毒早就被她解了。姜瑜可是医谷谷主的女儿，能解百毒！”

姜向忍不住讥讽道：“那不过是江湖上的传言罢了，这世上怎会有能解百毒的人，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罢了。”

裴昭瑾一阵心悸，眼中渐起恐慌。

却仍冷笑道：“无论你说什么，今天我一定要带走姜瑜！”

话音刚落，却见姜向猛地一挥手，一具棺材便被抬了出来。

裴昭瑾瞳孔一颤。

滔天的愤怒油然而起，他咬牙切齿道：“怎么，为了和那奸夫双宿双飞，她连假死这般下作的计策都用上了……”

话没说完，便见姜向一掌将棺材盖掀翻在地。

棺材里，姜瑜一张冰冷又毫无血色的脸刺入裴昭瑾眼中。

裴昭瑾的话突然卡住了。

姜向冷然道。

“皇帝陛下，今日初七，您选了个收尸的好日子。”

第11章

彩云易散，琉璃易碎，世间的一切事总是那样难料。

直到站在姜瑜尸首前，裴昭瑾依旧仿佛没有什么实感。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脑子里几乎有一瞬间的空白：“怎么可能？她昨天还活着，今天怎么可能就没了？”

是啊，怎么会呢？怎么可能一晚上人就没了？

姜向看着他，语气嘲讽：“姜瑜替你引毒入体，压了七年的毒，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他叹了口气：“姜瑜生前说让你来收尸，你带她走吧。今后……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转身回了医谷。

这山上实在太冷了。

冷气顺着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