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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街上人来人往，商贩卖力吆喝着，空气里也夹杂着酒香。

云灵拿着糖葫芦，跑到一卖首饰的摊位前，拿起支桃花发钗。

她插在发间，转头望向身旁的陆止衍：“好看吗？”

陆止衍点点头：“好看。”

听到他的肯定，云灵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前世的她自过了十三岁，陆止衍就再没跟她一起上过街了。

摊主见状，立刻夸了起来：“小姐天生丽质，这发钗不过是锦上添花。”

云灵被逗乐了，拔下发钗：“老板，你嘴还挺甜，多少钱？”

“一两银子。”摊主笑呵呵回答。

没等云灵掏钱，陆止衍便将一锭银子扔给摊主：“不用找了。”

摊主如获至宝，恨不得把自己知道所有夸人的词儿都挤出来：“老爷真是大方，怪不得您女儿生的这么俊俏非凡！”

这话让云灵和陆止衍面色一僵。

云灵皱起眉，显然不太满意摊主的夸赞。

陆止衍虽说有几缕白发，但面相和二十年前相差无几，怎的就成了她爹了？

“他是……”

云灵正要辩驳，却被陆止衍拉着走了。

她不解地看着陆止衍：“哥哥，你怎么……”

“你不是说想吃梦梁阁的糕点吗，现在去买。”陆止衍似是一点不在乎摊主的话。

云灵有些难受，但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路上，她总能听见一些人在背后议论。

“你看，那不是晏将军吗？他身边的女子是谁？”

“听说他府里来了个江南女子，还住进了从前小晏将军的院子。”

“呸，说什么此生不娶妻，到底还是过不了美人关。”

每一句都在唾弃陆止衍的为人，为云灵的痴情鸣不平。

云灵几次想跟他们解释，都被陆止衍拦下。

等到了一处无人的巷口，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哥哥，你就任由百姓们这么误会？”

她还没嫁，陆止衍就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若是嫁了，那他的名声不就全坏了。

想到这些，云灵就替陆止衍委屈。

陆止衍反而满脸淡然：“他们不知缘由，误会是理所应当的。”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让人知道你想起前世的事，并非件好事。”

话音刚落，一个碧色身影突然从巷口冲出来。

陆止衍眼底一凛，将云灵拉至身后。

“哗啦”一声，冰冷的水迎头浇在陆止衍身上。

“哥哥！”

云灵一惊，连忙拿出手帕去擦陆止衍脸上的水。

她转过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妇人，她一身碧色衣裙，清秀的眉目因为愤恨而皱成一团。

妇人瞪着他们：“狗男女！”

极具憎恶的语气和侮辱的字眼让云灵一时没反应过来。

即便她努力去回想，也不记得前世认识的人里有这个人。

陆止衍并没有生气，而是朝云灵解释了句：“她是刘巧儿。”

闻言，云灵怔住。

刘巧儿？巧儿……

猛然间，她脑海中闪出一个衣衫褴褛，手里拿着半个馒头的女童。

云灵微皱的眸子颤了颤，惊喜地看着刘巧儿。

想不到她已经长这么大了，看她盘着发髻，想必是嫁人了。

故人难遇，云灵眼眶泛红：“巧儿，我是姝宁姐姐啊。”

======第31章======

刘巧儿并未听进去，而是将怒火全部撒在陆止衍身上。

“陆止衍，你这个天杀的负心汉，你不是说此生除了姝宁姐，不会再娶吗？这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她破口大骂，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把陆止衍的心挖出来。

陆止衍一言不发，似是接受了刘巧儿指责。

云灵上前将陆止衍护在身后，哭笑不得：“巧儿，你误会哥哥了，我……”

“哥哥？你也不害臊。”刘巧儿嗤然打断。

她剜了眼陆止衍：“陆止衍，你要还有良心，就该去姝宁姐墓前跪上三天三夜忏悔。”

说完，刘巧儿将手里的木盆一人，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么一闹，云灵也没了继续逛的心思，拉着浑身湿透的陆止衍就上马车回府。

马车上，云灵用手帕擦掉陆止衍脸上残余的水：“想不到巧儿长大后泼辣了些。”

陆止衍抿抿唇：“她这些年一直都很挂念你。”

云灵神色微凝，不觉想起当年初遇刘巧儿那天，

她瘦瘦小小的，手里攥着半个馒头，可怜至极。

因刘巧儿已父母双亡，云灵便将她托付给将军府以前的老仆人照顾后便匆匆出征。

“她嫁人了？”云灵问。

陆止衍点点头：“嫁了，有一儿一女，夫家是在城南开布庄的陈家。”

云灵见他自出门后便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问：“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闻言，陆止衍眼神微微一闪。

他转头看着云灵，台手抚摸她的脸：“姝宁，再过几年我就变成个糟老头子了，你会嫌弃吗？”

苍凉的语气刺的云灵心一紧。

她握住陆止衍的手，摇了摇头：“不会，哪怕你明天就变老，我的心也不会变。”

只要他还是陆止衍，她永远都不会嫌弃。

听到云灵坚定的回答，陆止衍的心像被一团火包围，温暖却夹杂丝灼痛。

他很想无所顾忌的把云灵抱进怀里，倾尽所有去爱护她、弥补她。

可胸口日渐频繁的疼痛总是在提醒他，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根本陪不了她多久。

比起这个，陆止衍更恨，恨自己无能。

他一走，所有痛苦就全留给了云灵。

她现在这么柔弱，怎么经得起打击。

而陆止衍的沉默让云灵有些不安，看着他沉重的目光，她只能靠握紧他的手找寻安全感。

回府后，陆止衍不让云灵照顾，执意让她回房休息。

云灵无法，只能再三叮嘱小厮好好照顾。

等人远去，陆止衍终于忍不住，将淤积在喉咙的血全部吐了出来。

“将军！”

倒水的丫鬟吓的手一抖，险些打翻茶盏。

陆止衍喘着气，若无其事般拭去唇边的血：“此事不许宣扬，特别姝宁，她若知道，拿你是问。”

冷冽的语气让丫鬟后脊发凉，却又忍不住替他担忧：“是……”

沁春院。

正坐在房外台阶上翻花绳的云荷和芳儿见云灵回来了，赶忙站起身。

“姑娘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云荷问道。

云灵嗯了一声，径直进了房。

云荷和芳儿相视一眼，不明所以。

没等两人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房内传出一声闷响。

云荷率先跑进去，竟见云灵晕倒在地。

“姑娘！”

======第32章======

云灵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撑起身，只觉腰背酸痛的厉害，小腹也疼痛难忍。

云荷正巧端着汤进来，见云灵醒了，便把汤端了过去。

“姑娘醒了，来，先把这碗红枣汤喝了，暖暖身子吧。”

云灵揉着肚子，目露惑色：“我这是怎么了？”

她记得自己和陆止衍分别后就回了沁春院，没想到刚进屋就腹痛难忍，最后失去了意识。

云荷将汤放在椅上：“姑娘癸水来了，大夫叮嘱，这几日不能受凉，不然要落下病根的。”

闻言，云灵脸色微红。

好在没在陆止衍面前晕倒，要不然真是……

想到陆止衍，她连忙问：“对了，将军呢？”

“将军午时来看过姑娘，然后去了军务处，还没回来呢。”

听着云荷的话，云灵慢慢放下了心。

次日。

陆止衍一大早就进了宫，云灵打听到城南陈家的住处后便独自过去。

她才到门开，便见宅门打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跑了出来。

“慢点，小心摔着。”

紧接着，怀里抱着个两三岁、扎着小辫的女童的刘巧儿走了出来。

相比昨日的泼辣，此刻的她眼神和软，连语气都带着慈母的温柔。

刘巧儿才将女儿放下，抬眼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云灵。

她愣了瞬，立刻拉下脸。

“带孩子们去后街玩吧。”刘巧儿朝身边的丫鬟道。

丫鬟行了礼，带着两个孩子朝后街而去。

刘巧儿似乎又找回了昨天凌厉的气势，一步步朝云灵走去：“怎么，来兴师问罪了？”

云灵看着她，没有说话。

刘巧儿又嘲讽道：“陆止衍果然是老了，还要让你这晏姑娘来挣回面子。”

“巧儿。”

云灵轻唤一声，语气中满是与旧人重逢的亲近。

刘巧儿怔住，细看面前女子的眼神，竟然想起云灵。

不会，这女子看起来不过十六岁，又是陆止衍从江南来的“新宠”，怎么可能是她的姝宁姐姐。

没等刘巧儿开口，云灵又说：“当年你给我半个馒头时，我承诺过会送你回家，但……对不起，我食言了。”

闻言，刘巧儿脸色一变：“你，你说什么？”

云灵红着眼，含泪一笑：“但是看到你如今生活的这么好，我也放心了。”

看着眼前稚气未脱的脸，刘巧儿紧缩的眸子颤了颤：“姝宁姐姐？”

云灵点点头。

刘巧儿回过神，猛然摇头：“不可能，姝宁姐姐二十年前战死沙场了，怎么可能是你……”

“她就是姝宁。”

一道冷沉的声音打断刘巧儿的话。

云灵转身望去，竟见陆止衍走了过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