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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府衙门守卫森严，到处都是轮班巡逻的侍卫。

　　岑菀不必费力绕开他们，她知道，既然她的小侍卫明目张胆地将她带进了州府衙门。就一定做好了准备。

　　不出岑菀所料，她从房间一直走到大门外，那些侍卫像是没看见她一般。

　　岑菀第一次来平乡县，并不熟悉地形。看着府门外空旷的街道，一时不知该往哪边走。

　　好在，她似乎并不需要知道。

　　岑菀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平乡的赈灾做得不错，街上人们井井有条，一点也看不出是受灾的样子。

　　岑菀从等待领粥的人群中逆流穿过，钻进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废弃商铺。

　　“出来吧。”

　　商铺废弃多时，门窗结满蛛丝。进门的大厅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瘸腿桌椅，同样布满尘土。

　　这里背靠主街，却一点也听不得主街人群的声音。

　　寂静无声，岑菀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隔着轻薄的衣物，几乎要破体而出。

　　岑菀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又大声补充了一句，“你不就想我来么？现在我来了，你躲着做什么缩头乌龟。”

　　柜台后的木板咯吱一声，一个身形瘦削的人从里头探出头来。看到岑菀时，眼底闪过一丝欣喜，又很快恢复冰冷。

　　“姐姐，你终于来了。”

　　岑菀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三儿和小石头长得一模一样，但她还是轻而易举地能分辨出眼前这个，是三儿。

　　“你们算计孤立庄掌柜，又设计诱发白生体内的毒，为的不就是逼我露面么。现在我来了，解药呢？”

　　从看到白晓兰蜷缩着身体在浴桶中痛苦挣扎的那一刻起，岑菀便在心里默默立了誓：一定要护好她。

　　既然有人在背后设计要让她出现在滁州，一步步引导她走到平乡县。那她主动来了，那些诱她深入的人，是不是该放过。

　　岑菀眼神冰冷，看着三儿冷厉道：“解药。”

　　三儿似乎想避开她的眼神，慌乱眨动几下，才盯着地面，缓缓道：“姐姐，大当家的要见你。我得带你回去。”

　　“解药。”

　　“等你上了尸驼山，自然会有人给白先生送去解药。”

　　岑菀张了张唇，不等开口，余光瞥见柱子后一抹灰色的身影。

　　一个裹着灰色袍子的人从柱子后踱步走过来。灰袍连着兜帽，那人又低着头。岑菀只能看见他惨白病态的下半张脸。

　　灰袍人藏在袍子里的手缓缓伸出，岑菀这才看清他形销骨立的手上缠着骨铃。

　　骨铃不出声响，灰袍人伸手往后拉了拉自己的兜帽，露出自己幽绿的竖瞳。

　　灰袍怪人抬眸看向她，罗刹般诡异的脸上仰起病态的笑。这严格来说不能算笑，只是嘴角在发力推着脸上的一堆褶皱，变换出一个诡谲的弧度。

　　灰袍人说话时不动嘴，声音从腹腔传出。说出的语调极平，听不出任何的语气，“安老板，我提醒过你不要多管闲事，可你还是来了。”

　　岑菀皱了皱眉，脑中浮现出那日城郊外那只朝她袭来的断手。

　　不受控地后退了几步，强装镇定的声音带着颤抖，“解药呢？”

　　“哈哈哈……解药。他不是说了么，你跟他回尸驼山，解药，自然会送到人手上。”

　　岑菀想再退几步，那人打断她又开口：“你那位朋友体内的毒让我想到了多年前的一位故人。”

　　岑菀不敢再多说，只狠狠盯着灰袍怪人。

　　“安老板不必如此看我。你那位朋友拿走了我养了半年的东西，占为己有。我不过是提醒一下他而已。等你入了尸驼山，我自会将解药给他。不会让安老板的朋友有性命之忧的，当然，前提是，安老板得乖乖配合。”

　　灰袍怪人动了动手碗，三儿忙跑过去拦下，“不行。”

　　“滚开。”

　　三儿不动，伸出双臂撑开拦在岑菀和灰袍怪人中间，“姐姐是大当家请来的客，不得无礼。”

　　灰袍怪人伸出枯枝般的手紧紧钳住三儿的喉咙，“滚开。”

　　三儿双脚离地被拎起到空中，他死死抓着扼在喉咙的那只手，满脸憋涨成紫红色。还是倔强地开口，“若是姐姐，咳咳，有任何闪失，呃……大当家不会放过你的。你……你应该，知道，谁更……咳咳咳，重要。”

　　“狗杂碎。”

　　三儿被重重地甩到一边，瘦小的脊背撞在柱子上，自上而下滑落到地面。

　　触地的一瞬间，又很快地从地上弹起，窜到岑菀身边，仿佛刚才濒临死亡的另有其人。

　　岑菀低头看着满脸涨红未退的三儿，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三儿先抬头笑了笑，“姐姐莫怕，你是客。大当家的说过，不会伤害你的。”

　　“你，还好吧？”

第90章尸驼山

　　岑菀终究还是于心不忍，看到三儿抬起的闪烁着孩童般喜悦的眼睛时更加不忍。

　　“我，我没事，姐姐，我没事，好着呢。三儿命贱，死不了的。姐姐，你上马车，我在里头放了软垫。姐姐，这是我攒的糕点，平日里大当家赏的，一直没吃。姐姐你吃……”

　　岑菀别开眼睛不再去看三儿那双扑闪透亮的眼睛，她坐在马车的角落里，侧头靠在一边，闭着眼睛缓缓说了一句，“小石头在我祖父家，一切都好。”

　　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马车摇摇晃晃，走出了很远。岑菀挑帘望去，天边的山脊线已经镶了金边。落日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天地被蒙了一层红纱。

　　只见得轮廓，看不清楚细节。

　　一如岑菀目前的处境，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却并不清楚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出发前，岑菀去了白晓兰的房间。

　　萨烨烨趴在白晓兰床边睡着，她没去叫醒他。

　　白晓兰稍微平静了一些，平躺在床上，不再无意识乱动。面色依旧惨白，脖颈处延伸出来的黑色血管淡了许多，变成了青绿色。在一片雪白中，像极了焕发新生的枝丫。

　　岑菀将四海的印宝掩进白晓兰枕头下，便转身走了。

　　既然尸驼山的大当家废了这么多心思想见她一面，总不会是想亲手杀了她的吧。

　　岑菀这样想，至少在双方正式起冲突之前，她还是安全的。

　　且。

　　她若想顺利和南燕国通商，尸驼山的山匪这一关，无论如何都是不可避开的。

　　要么剿灭，要么招安。

　　没有别的选择。

　　岑菀此番跟着三儿上山来，两个目的。

　　一来换回解药。白晓兰是她的挚友，岑菀不可能看着她那么痛苦，再者，白晓兰是她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

　　二来，探查尸驼山的动向，看看事情是否有可以缓和的余地。

　　若能找出不伤一兵一卒和平解决的办法，在这乱世之中，也算是功德一件。

　　最坏的结果，谈判失败，她命丧于此。依据她对她那个倔强认死理的小侍卫的了解，他定然会想尽办法平了这山头。

　　届时，外头还有个白晓兰，四海的事宜一切也都能运转起来，她们的计划也还可以顺利推进。

　　利弊得失如此明显。

　　无论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