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言情小说江夏明砚 江夏明砚免费读全文
个他倒自嘲起来了,也不知那小道姑给主君灌了什么迷魂药。
想着便去看山径上已经走远的江夏的背影,哪知刚抬眼,后脑便捱了一掌。
“浑看什么,”况尹挡在他前面,嗔笑,“记住了,以后对东方道长,绝不能轻佻浮薄,不知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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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边况尹带着自己的人下了山,那厢边江夏也牵了张懋丞来到山顶,张懋丞见了明砚便要告状,怎奈口舌被束,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明砚看他那副模样便冷笑,“该,学什么不好,非学那成精的话匣子,搬弄口舌。”说完,转脸看向江夏,“下山了这么久,都干嘛去了?”
原来这老鬼也好奇?
江夏觉得有些事倒是早点说明白的好,于是便搓着道袍上的毛边,期期艾艾道,“况家主君是来道歉的,因为前一天,他家的嬷嬷悄悄来询我的意思,问我愿不愿意嫁做主君的妾室,他觉得此话冒犯了我......”
“你怎么答那位嬷嬷的?”
“没答。”
“所以,你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第三十三章 故事
江夏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这里来,不禁怔忪住,尤其在看到明砚那双辨不出情绪的眸子的时候。
“我......”她隔着道袍掐自己的大腿:总不能实话实说,她是因为他寂寞不寂寞的那番言辞,才决定不嫁给况尹的吧。
明砚见小道姑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轻轻哂笑,“小白,心太高了吧,连况府主君都看不上了。”
“没有,”江夏低头,耳根热起来,小声嘀咕,“哪还轮得上我看不上人家......我就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入了况家的门,怕是也要受欺负的。”
她说了谎,未免心虚,明砚却倚柳望天,目光澄明,“况家公子倒不像是这样的人......”
“人心易变,只有握在手里的银子最实在。”话落,听明砚鼻哼一声,便回头冲他灿然一笑,“没有银子,我也买不来这么多乌木沉香不是?”
明砚本想送“俗物”两个字给她,江夏却已经走到一块石碑后头,翻找了三根沉香出来,插于七宝博山炉中后,捧到他跟前。
“山君今日还未进香火吧,”她一边说一边把香炉放到老柳的树杈上,摇手将轻烟送至明砚鼻端,另一只手,则轻挠了一下眉梢,赧笑道,“小的时候,有时饿肚子饿得狠了,饿得连觉都睡不着,我便会迫着自己去想些别的,绝不能满脑子的八珍玉食,那可真挺不过漫漫长夜。”
明砚不知她为何忽然说起这个,便没答话,深吸一口淡香后,凝她有些发窘的模样。
“山君道我躺在床上想些什么?”江夏干笑两声掩饰尴尬,自问自答,“我想,隔壁家大毛今天有没有挨揍,他可是把一树的枣儿都打下来了,还想,再隔壁家那位小姐究竟搽了多少香料,才招下一窝的蜜蜂,围着她团团打转......”
明砚咬牙,腮帮微鼓,“江夏,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夏抓头,虚笑两声,“我想着,既然每夜都要受鞭笞剪绞,不如干脆躲一躲,不与它硬抗死熬,想些别的,开心的、好玩的、稀奇古怪的,不管什么,只要不是那条鞭子那对剪刀,什么都好,不把心思放在上面,或许,也就不会那般难捱了......”
说到后来声音愈变愈小,因为发现明砚空洞的眼正一眨不眨瞅着自己,盯得她毛发倒立,脚趾抠地,道他下一刻便要锁住自己的下巴,咄咄逼人,“小白,现如今竟轮到你来对我说教了。”
可她没等到自己想象中的一幕,江夏讶然地看着明砚收回目光,撩袍倚柳而坐,望山间流云片晌,垂头轻笑,“小白,你是第一个对我讲这番话的人。”
语气平和,江夏几乎从中听出一丝温柔,于是难免乱了心跳,“山君何意?”
自父兄惨死,合家问斩,他心里便只装了两个字——复仇,复仇谈何容易,尤其他的仇家,还是一国天子。为掩人耳目,他朝歌暮宴醉生梦死,午夜惊坐,怕自己忘了亲人抛头洒血,便用匕首在烛焰烧红,去剜双股上的肉。
切肤之痛,才能铭心刻骨,他,是一直这般告诫自己的。所以每次看淋漓血肉从身上剥落,心里才能品出一丝痛快,一丝除了恨之外,唯一能惊痛自己的感触。
这么多年,他觉得自己做得最好的一件事便是隐忍,忍常人所不能,厚积而薄发,哪怕脱了几层皮,也要打碎牙齿活血吞。
可是面前这个人,却让他去躲一躲,去当个懦夫,哪怕这所代表的温顺、愚蠢、盲从是他过去时刻警戒要努力规避的,也无所谓。
怕了就闭上眼睛,怕了就把脑袋埋进沙中,露尾藏头,也能暂安一隅。
“小白,”明砚轻拍身旁,示意她过来坐下,江夏心悸,却还是去了,抱膝坐在他身旁,感觉一缕银丝飘到了自己的肩头,像山间的轻雾,“到碧山之前,你总挨饿吗?”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东方,她瘦得只剩下一双大眼睛和一个尖尖的下巴颏,他把烤鱼递过去,她虽踟蹰,却还是接了,吃相近乎凶残,没多久便只剩下一根锃亮的鱼骨。
江夏用手指刮了下鼻头,笑,“山君,刚来碧山的时候我爱哭,你说我若是再哭,你就讲鬼故事吓我,后来我听了故事哭得更厉害了,你便支了我到山头数柳树,说数不清楚便没饭吃,我现在还记得,狮子峰四百三十三株,烟霞峰一千零一十八株。”
“记仇呢,小白。”明砚知道她不想提及儿时往事,便也没有再问。
江夏笑笑,抬头看乌木沉香短了一大截,只剩下三个香头,便重新拿了三根点燃,在博山炉中插好,复又在明砚旁边坐了,看着前面烟火袅袅,咕哝道,“倒是许久没听过山君的故事了。”
“不怕了?”
“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过我记得山君说,怕是世间最无用的东西,所以才强逼着自己,学会了五雷决,学会了道教秘符......”她一顿,乜一眼还被捆着的张懋丞,放低声音,“安身立命是其一,关键,还要向您交租子不是?”
明砚笑得轻缓,“你干得还不赖,”说罢仰头,深吸一口积香,“好吧,那今天就讲一个不那么可怕的故事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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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你知道皇宫吗?不是现在的紫禁城,而是应天府那座钟阜龙蟠却毁于一夕的“皇城”。
约莫三十年前,我去过那里,呵,你猜的没错,我此去的目的是为了骗,不,是取走那宫城里的一样东西,可惜最后我什么也没寻着,不过,却亲睹了一件旧事,一段皇家秘辛。
那是洪佑二十五年的秋天,寒风萧瑟,南雁啾啾,咸阳宫的院落中堆了厚厚的一层黄花,宫人们每次扫成一堆,还未来得及装袋,就又铺了一地。
闵惠皇帝当时还是皇太孙,只有十四岁,看到遍地黄花,就想起了自己病逝不久的父亲,不禁扶窗垂泪,情难自抑。
小白,你道他哭什么,自然是为暴病而亡的太子,可却不单因这寸草春晖之情。皇家事远比草野小民的家事复杂得多,成王败寇、你死我生,与其说无人愿意,不如说无人敢去做一个不问朝政的闲王,因为手不握重权兵权,就会变成他人砧板上的鱼。
从古至今,争夺王位只有两种结果,披荆斩棘走到底,承皇冠之重,或者,死。
可这位皇太孙要面对的,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