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绥远陈瑜安完整版全集小说 陈绥远陈瑜安章节目录
玉箫没料到陈瑜安就这样轻松地放过了自己,她又福了福身子,连忙往大门逃去。
陈瑜安停在原处,目送玉箫离开后,折扇再度敲了两下掌心。
若有所思。
少顷,他回过神,往内院去。
进入蚕月,树上的绿意愈发浓厚,新发的叶片一层层盖在人的头顶,那种朦胧的绿意仿若能同鲜血一般,一滴滴落下来,浸染他月白色的衣衫。
陈绥远手里拿着尚未完工的绣帕,正踩着门槛,使唤丫鬟搬椅子,打算坐到外头,借最后一点天光,将梅花绣完。
陈瑜安不声不响地走过去,站到她身后。
陈绥远没注意,一转身,吓一大跳,小巧的双足险些从高高的门槛上跌下来。陈瑜安眼疾手快,暗暗地扶了下她的腰。陈绥远后背靠着他的胸膛,顺势落地,心口突突跳。她仰头,后脑勺松散的发髻扫过他的喉结,露出一张格外素净的脸。
未等她反应过来,陈瑜安便不着痕迹地松开手。
他微微俯身,低着眼睛,唤了声:“娘亲。”
陈绥远愣了一愣,继而眼珠子落到一旁的丫鬟身上,便道:“行了行了,快把椅子放下,去给大少爷倒杯茶。”
待丫鬟走,陈瑜安才直起身,替她将椅子放到树下摆正。陈绥远跟在他身后,两人相差一条小臂的距离,共同站在树下,金与红的余晖在纷乱摇动的树影间抽搐。
“怎的了?突然搬凳子出来。”陈瑜安两手搭在座椅的那一圈靠背,望着她说。
“里头太闷。”她别过脸,一点心虚。“没什么大事。”
“胃口不大好?”继续问。
“是有一些。”
“我进来时,刚好撞见玉箫。”他笑。“说你想吃蒸小鸡了,她替你回家问奶奶的食谱。”
头顶的树叶哗啦哗啦响,陈绥远听着,心脏也发出相同的噪声。她不知玉箫对陈瑜安说了什么,含含糊糊道:“嗯,突然嘴馋了。”
陈瑜安点头,一阵沉默后,他冷不丁道:“对了,姑妈的事情怎么样了?”依旧笑着。
“没什么,你不用担心。”陈绥远头皮突得一紧,也学着他的神态,干涩地笑起来。“不是什么大事,我来处理就好,你平时已经够忙了。”
“真的不用?”他还是问。
陈绥远摸不准他的心思,便狠了狠心,试探着开口:“哦,对了,你还记得吗?我们过年那会儿,全家人去庆福寺祈福问禅……”
“记得。”陈瑜安答得果断。“怎么了?”
“我听你姑妈说,孔大人前几日在庆福寺里挖出一具尸体……哎呀,她真是人老了,容易犯糊涂,硬说那来路不明的尸体是你姑父。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你姑父大年初五还跑去赌博了呢。”陈绥远说。“反正,你有空帮忙跑一趟衙门,问问孔大人究竟是什么情况,也好叫你五姑安心。”
“行,我明天就去。”陈瑜安说,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她的脸,蜘蛛似的,要在她的面颊结一张厚厚的网。“不过,姑父确实失踪了很久。有两个月了吧?”
“谁知道呢。”陈绥远抿唇。“我也只是在你父亲在世时,逢年过节,偶尔见过两面。”
“听父亲说,姑父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一位貌若潘安的风流才子。”
陈绥远听他这般说,如同被钉子一下下穿透的野猫,胃里翻江倒海。她的唇角抿得更紧了些,勉强道:“这样吗,真没想到。”
陈瑜安手中的折扇敲了敲圈椅的柳木靠背,正要说什么,泡茶的丫鬟终于回来了。她捧着托盘,上头是一个紫砂菱花茶壶,泡着普洱茶,两个杯子,表层碎裂,是哥窑的产物。
两人喝过茶,陈瑜安没再说话。陈绥远坐下来,对着帕子继续绣花。浸了血珠的梅花,透着隐约的褐色,显得沉甸甸的。日暮稍纵即逝,天逐渐暗下来,椅子又挪到了屋里。屋里的确是有些闷,可已经到了这个季节,开窗又怕招惹小虫,只得将就着闷下去。
陈瑜安取来火折子,点上几支白蜡烛。
因是夜里起风,窗户纸又不够严实的缘故,烛火一忽儿明,一忽儿灭,不断摇闪。陈绥远放下床帐,人钻进去,从帐帘的缝隙朝外望,看见陈瑜安瘦长的身影。
男人的面容已被昏沉的烛光篡改,模糊不清,只见他点完蜡烛,盖上火折子的盖子,放到一旁,然后转身朝床边走来。
陈绥远爬到帘子前,正欲撩起,迎他进来。
陈瑜安却在床边停住了脚步。
“其实,我有点不开心,”他轻声说,“我已经叫你不要搭理姑妈了,可你不听。”
背光,低头看她,眼神落在她仰视的脸上,颊中一点小痣,蚂蚁似的在啃她的心。
“她自己上门来的,贞固,我不好——”
“好姐姐,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他打断,语调轻柔,“是她来的,还是你派人去叫的,我会不清楚吗?”
陈绥远沉默。
陈瑜安垂落着的睫毛轻轻颤动,又抬眼,目光微微右斜地看向她。陈绥远屏息,一动不动。他笑一下,抬手,右手穿过凝脂般的床帘,又触到同样滑腻的长发,食指轻挑,撩起一缕。
“所以你和他偷了吗?”他沉声道。
话音像泼了一杯水,在沙子上,迅速干涸了。
第三十章 冥判 (上)
陈绥远抬眸,直勾勾地望向陈瑜安,上挑的眼尾映着微微的烛光,宛如翘起的蛇尾。
她并不着急回答,只是抬起手臂,反牵住对方抚发的手,五指搭在他的掌心,很凉。
陈瑜安合拢手掌,包住她的指尖,睫毛末端在灯烛下泛着鹅黄,望去,是一种孱弱且怜惜的神态。
风紧,屋外恍惚有一两点雨声,也可能是树叶摇得太快,有了水的声响,“沙沙”“沙沙”……突得,耳畔响起一声清晰的猫叫,是檐下躲雨的猫儿,可叫声却似从床底传来,清晰务必。
陈绥远感觉耳根无端有点凉意。
她沉默片刻后,眨眨眼,娇声问:“和谁?”
“姑父。”陈瑜安说着,侧身坐到床边,握着她指尖的手更紧了。
两人挨得极近,至多一个拳头的距离。男人鼻息湿热,带着淡淡的苦意,是闻思香的气味。
陈绥远暗暗嗅着他的鼻息,眼波流转,心里也随之转过一个念头,促使她试他一试。
她提起一口气,有意刺挠他,便挑起眉,娇声道:“万一呢……毕竟你离家科考的那两年,我与乾儿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