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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恍若风铃般悦耳，她有些呆呆地看着脚边的小猫跃上桌案试图去扑笼顶垂下的宝石。

头顶的宝珠恍若星空般灿烂。

顾樱回过神，端起即将被猫爪踩到的糕点碟子，却不留神那猫儿扑了过来。

她的手被锁链一拽，碟子脱手磕在坚硬的桌案上，顿时便四分五裂，糕点也骨碌碌滚了一地。

眼见着那十分顽皮的小猫就要往碎瓷堆里扎去，顾樱忙拎了它的后颈将它安置在一旁。

待她回过头准备将狼藉收拾好时，目光却蓦地停滞了。

那些糕点躺落在地上，让她忽然记起记忆深处的一件事。

那是她第一回给赵长渡递糕点，被他一手打落在地上，也像这样滚落在地，碎了。

顾樱目光移向地上碎裂的瓷片，眼底情绪变得恍然。

下一瞬，顾樱忽然向那处扑过去，抓起一片锋利的碎片刺向自己的脖颈。

裂纹嵌进雪白的脖颈，血顿时涌出。

顾樱似乎感觉不到痛，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有一股股浑噩的念头叫嚣着。

在她准备再刺入几分时，忽然察觉到一股力量，仿佛要把她的手都捏碎了。

顾樱的眼神逐渐恢复焦点，她看到面前的人五官几乎都狰狞着。

“顾樱！”

“你…”

赵长渡猩红着眼，声音颤抖到说不出来完整的一句话。

曾经她教他好好爱惜自己，爱惜生命，如今她自己却连生念都断了。

顾樱的手已经失了力道，赵长渡夺过她手心中的碎瓷，捏在手中仍旧无意识地用力，浓稠的血从指缝中漫出。

他将顾樱紧紧拥入怀中，力气大得似要将人揉碎。

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什么。

“你答应过我，会与我成亲的。”

“你又想做个骗子。”

赵长渡心中升腾起越来越浓烈的后怕。

若是方才他晚来一步，如今在他怀中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感受到后背不断有温热滴落，顾樱的手覆上赵长渡的脊背，轻轻地拍着。

“别哭。”

“别哭啊阿越…”

可渐渐地，顾樱轻轻的安抚变成了锤打。

轻柔的声音也逐渐染上委屈，似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不爱吃我递给你你的糕点不吃就是了，为什么要打落在地上…”

赵长渡愣住片刻，忽然知道了顾樱在说什么。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ᴊsɢ的一件事了。

但此刻听她提起，他心中忽然一痛。

若是不在意，又怎么会记得这么久。

“其实你一直记得这件事，是不是？”

顾樱微微点了点头，“我记得，我记得很多。”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知道自己的结局，所以一直很害怕很无措，你也对我很不好。”

“我知道，这不能怪你。”顾樱疲惫地靠在赵长渡怀中，断断续续地说着。

“可我那时其实还是…”

“还是好伤心啊…”

“对不起…对不起。”赵长渡哽咽着道。

三年前的一把钝刀，在时光深处悄然打磨成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刃。

她明明一开始就同他说过，她不是从前的公主。

他明明也感受到了她的不同。

可他被仇恨蒙蔽双眼，不愿信她。

“对不起…”

“所以，阿越。”

“你不要…不要再犯第二回错了。”

“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而非江辞。”

“你要记得，我喜欢的我爱的，一直是你。”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同你周旋了。”

顾樱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随时便要散在风中。

“我们，就这样吧。”

她不会再想着挣脱这囚牢，也不会再因为不可得见无垠苍穹而悲怆。

就这样吧。

她会陪着他，一直到生命尽头。

“因为我们已经没有……”

“没有……”

气若游丝的声音终究止息。

赵长渡垂眸看着怀中又昏死过去的人，感觉胸腔中那颗心已全然碎裂开来。

顾樱那句未尽之言，他知道是什么。

但他一刻也不敢深想。

可偏偏这句话就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让他无处可以逃避。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这句话犹如一记惊雷，震得他肝胆俱裂。

赵长渡将顾樱揽在怀中，痛苦地缩成一团，颤抖的声音中满是执拗

“你以为死了就能摆脱我么。”

“你若死了，我也跟着你一起去死，轮回路上我还会缠着你。”

“若你在转生河畔要选的来世没有我，我就拉着你一同跳下奈何桥，一起坠入无间地狱，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所以，你怎么敢死，你若死了，下辈子还会遇到我。”

“顾樱，你怎么敢死……”

第126章 除夕

除夕夜。

新帝一向不爱设宴，阖宫上下沿袭旧制，既听不见笙歌叠奏，也无明灯荧煌。

珠宫贝阙，四处只得见零星几盏灯火，宫人被特赦出宫，一时连人影都稀疏起来。

大雪覆乌檐，四处都静谧无声。

顾樱被赵长渡揽着，与他一同站在檐下赏雪。

角檐下的红灯笼在白雪地上投下朦胧的光影，将冰冷的落雪变得暖意融融。

顾樱抬头看赵长渡时，他的眉眼浸在昏红的灯笼下，变得柔和至极，向她回望过来的眸光中，也浮上细碎的光亮。

“可是冷了？”赵长渡又揽着她的身子向怀中靠了靠。

“不冷，只是忽然很想玩雪。”

赵长渡顿了片刻，没想到她忽然会提出要玩雪。

近来顾樱只恹恹地养伤，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今日想在雪中纵欢，必然是好的。

只是赵长渡目光移向她的脖颈，心中又犹豫起来。

那里的伤才结痂，今日天寒，若受了冻就不好了。

顾樱伸出指尖牵住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只一会儿，也不行么？”

赵长渡低头看着顾樱，心中一软。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鬓发，唇角微微扬起。

“好，你想玩多久，我都陪你。”

赵长渡从檐下烧着酒炉的那方矮桌上拿了兔子灯递给顾樱。

宫中多能工巧匠，做出的灯繁复精巧至极，挂在檐下衬得宫殿恍若仙阙神都。

可精美是精美，如此一来便失了趣味。

顾樱瞧着自己手中那只颇有些憨态可掬的兔子灯，越看便越能察觉出是谁的手笔。

顾樱不禁笑了笑，“你怎么将它画得这么大，糊出来后都比寻常的灯大上整整一圈了。”

赵长渡拨了拨那兔子，认真看着顾樱弯着的眉眼，嘴上随意答道:“做得大些，好照亮。”

顾樱提着那盏兔子灯踩进雪中，厚厚的雪没过绣鞋上的绒毛。

赵长渡站在原处静静看着顾樱提着灯在殿前踩雪。

积雪皎白，反射出霜冷的月光。

本该一如既往沉闷又萧瑟的景致，因为那抹披着红色狐裘的小小身影变得生动起来。

从前，他只能一口又一口地灌下仿佛能割破喉咙的烈酒，将自己麻痹在那见不得光的地方。

如今，他终于也能与她一同过一个除夕了。

念了多久，想了多久的场景，此刻就在他的眼前，赵长渡心中的欢喜便不自觉地漾上眉梢。

他的目光一刻也舍不得从顾樱身上移开。

顾樱仰头，伸出冻得有些微红的指尖，弹去枝头落雪，折下一支开得正盛的红梅簪在发间。

赵长渡瞧见她仰头时，含笑的眸子中盛满融融月华。

在那一瞬间，他觉得心中有什么突然释然了。

顾樱一手提着灯，一手提着裙摆，一深一浅地踩在雪中。

她很喜欢听那样的声音，便越来越兴味盎然。

只是一不留神，她踩到被压实的雪上，脚底一滑，身体顷刻间便没了重心。

也不知赵长渡时如何来得及赶来接住她的，总之两人都狼狈地摔在了雪地上。

赵长渡将自己垫在冰凉的雪上，回过神来时，急忙问道:“摔疼了没有？”

顾樱微微起身，摇了摇头。

“没有便好。”

赵长渡以为顾樱要起身，只是他的话音落下良久后，也未见得顾樱有动作。

“是不是脚踝扭了？”赵长渡正要伸手，瞧见顾樱的神色却顿住了。

咫尺间，顾樱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那眼神有种莫名的直白，仿佛全身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脸上。

赵长渡不自觉地滚动喉结吞咽几番。

片刻后，她看见顾樱的手垂下拿了什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