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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餐厅才看见，穿着睡衣的苏意深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粥。

“你怎么这么早？”

苏意深颦眉，示意粟宝看她自己脚下：“你又不穿鞋。”

随后言简意赅地回答她上一个问题：“胃疼。”

粟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谁让你昨晚喝那么多？”

苏意深挑眉，好像在回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弯了眼角：“可我昨晚过得还不错。”

粟宝对这人的厚脸皮感到无语，也不愿意和他探讨昨晚到底过得怎么样，转身回房间穿鞋洗漱。

等她再次回到餐桌上的时候，苏意深已经吃饱了，正闲适地坐在位置上翻看手机。

桌面上是他为她盛好的，热腾腾的小米粥和煎蛋。

粟宝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下，开始吃早餐。

苏意深因为工作原因很少在家吃饭，更别提做饭了，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他做的饭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聪明人学什么都快，苏意深对做饭确实是有天赋的，上网看一遍菜谱就能做得有模有样。不像粟宝，明明从小学就开始做饭，结果到现在厨艺水平都只是把食物做熟，完全没有到会有人夸好吃的程度。

因为都有私人领域意识，他们婚后也没有请阿姨，只让钟点工每隔几天来清理一遍卫生。粟宝印象里苏意深从来没有问过她，平时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她都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

“过几天就跨年夜了，阿凯他们攒了个局，你要不要一起来？”苏意深突然开口邀请她。

粟宝思索几秒，没有答应下来：“到时候再看吧。”

“你有约了？”苏意深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转向她，“如果是和原意她们，可以喊她们一起，也很久没见了。”

“原意应该有得忙……我没说过吗？她准备结婚了。”粟宝顺势提起，“我年终报告还没写好...元旦后就要述职，时间其实挺赶的，到时候可能要加班。”

苏意深对原意要结婚的这段完全没有印象：“是吗？那结婚的时候你给她包个大红包。”

其实是说过的，粟宝确定她前几个月就告诉过他，她最好的朋友被求婚，她甚至还和他抱怨过不知道除了红包还应该送什么新婚礼物。

但显然苏意深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粟宝不置可否，只随意点了点头，瞬间失去继续进食的欲望：“我吃饱了，先去上班了。”

苏意深看了一眼粟宝还剩大半的早餐，没再说什么，任由她将剩余的食物端走倒掉。

粟宝换好衣服化好妆准备出门的时候，苏意深还是懒洋洋地坐在位置上看手机，完全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直到听见她准备出门的响动，他才掀起眼皮打量粟宝。

半长的头发被简单扎起，精致的五官化着恰到好处的清爽妆容，黑色的修身大衣内搭纯白色的牛津纺衬衫，浅蓝色的高腰阔腿裤衬得她腰细腿长，手上拎着一个经典款的通勤托特包。

粟宝不是那种抓人眼球的明艳大美女，而是知书达理的气质型美女，这种气质随着年龄增长愈发浓厚。要不是苏意深知道他老婆最爱看的是天雷滚滚的狗血言情小说，还真的会被她这副清冷的面孔唬住，以为她是热爱高雅艺术的文艺女青年。

粟宝是在门口鞋柜拿车钥匙的时候，看到鞋柜上的首饰盒子的。logo 是一个欧美的小众首饰品牌，据她所知价格不菲。

苏意深没提，粟宝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给她的。

粟宝瞥了一眼坐在那如老僧入定般的苏意深，犹豫几秒还是没开口，取下她的车钥匙开门离开家。

苏意深很少给粟宝送东西。

不是他抠门，也不是他不懂得怎么讨好人。

粟宝是见过他怎么讨好女孩的，她知道他只是懒得花心思在她身上，直接用钱打发她。

结婚的时候他就给了好几张副卡给粟宝，因此对于钱财方面粟宝婚后一直是非常自由的。

爱情会背叛你，但钱不会。粟宝已经三十岁了，当然不会不懂得这个肤浅的道理，但每每节日刷到朋友圈里的鲜花和礼物还是会有点眼酸。

钱在哪爱在哪，不给钱的一定是不爱你，给钱的也不一定爱你。但是光给钱连人都看不见的丈夫，粟宝觉得自己也很可怜。

原意倒是很清醒：“你不能又图感情又图钱吧？”

随即，她直扎粟宝心窝：“何况你们家苏意深对你压根没感情。”

粟宝哈哈大笑，真正的闺蜜最懂得怎么伤害她。

“所以我们不是出来刷他的卡，花他的钱了嘛！”

粟宝挑眉：“今天的消费由陈少爷买单。”

恰逢平安夜，商场里人满为患，粟宝发泄一般在专柜订下好几个包包后，直接带原意转战日本料理店。

“孟羽然出差了嘛？怎么不陪你过节？”粟宝吃着玉子烧，好奇发问。

“他有个项目，去北海市出差了。”

原意想起来：“对了，元旦陪我去试婚纱。”

“你真的要和孟羽然分开试婚纱呀？”

“那肯定呀，婚礼上 First look，我想看他是什么表情。”

顿了顿，原意莞尔一笑：“他最好给我哭！”

原意五官本就明艳，眼里闪烁着幸福的憧憬，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好像会发光。

好的感情确实会让人变得更好。

然而粟宝实在想象不出，一直走禁欲系风格的孟羽然哭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帅哥嘛，哭起来应该是不丑的吧？

同样是帅哥，粟宝就从来没看过苏意深哭。他是完全贯彻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那类人，倒是擅长把人逼急眼，让别人哭。

高二那年，粟宝和朋友在学校附近小食街路边支了个小摊，卖 BIGBANG/Super Junior/东方神起等韩流明星的明信片、卡贴、钥匙扣等周边。

粟宝的这个小摊倒颇受欢迎。

因为那个年代大家都在疯狂地追点歌台，就连校园广播电台播放的音乐大部分也是这些爆红的韩流明星歌曲，试问那个年代的哪个女孩不能哼唱《谎言》和《Sorry Sorry》？

04

粟宝遇上城管执法的那一晚，恰巧苏意深在旁边书店买新一期的漫画。

经验丰富的摊贩早在那身浅蓝色制服出现的第一秒，就迅速收拾最重要的家伙什逃之夭夭。而缺乏经验的粟宝并没有留意周边情况的习惯，还在低头忙着和客人介绍 GD 最新的卡贴。

直到一个身着浅蓝色的制服的叔叔站在她面前，她才迟钝地从周遭环境变化反应过来...这是遇见城管了。

但显然现在逃跑无济于事。

粟宝从小就害怕这类穿制服的叔叔阿姨，只能尴尬地朝城管叔叔笑笑，希望他能大发善心放她一马。

“你这小姑娘才几岁啊？就学别人摆摊？”

城管叔叔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发现她明显是个未成年，穿着普通的 T 恤长裤。

“这摊子是你自己的？还是你在给别人打工？”

“雇用童工可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你在这摆摊是占道经营。”

看粟宝闷不吭声，城管显然想起什么事情，因而代入个人情绪，越说越过分。

“这卖的是什么玩意？整天沉迷这些男明星，脑子里想着情情爱爱，怎么会考得上大学啊？”

“自己不好好上学，还误人子弟啊？”

“就是你们这种人，误导和带坏小朋友。这年纪谈恋爱，能有什么好下场啊？偷尝禁果、堕胎、辍学一条龙是吧？”

“你自己这样，还要把别人也拖入深渊？”

……

粟宝差点被城管劈头盖脸的一顿人身攻击气哭，她只是赚点生活费，怎么突然就变成误人子弟，谈恋爱的不良女生了。

她正想回嘴反驳，一只微凉的大手把她拽向身后。

穿着一中校服的苏意深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把她遮挡住，而他的另一只手举着手机正在录像。

“说啊，你继续说，我都录着呢。”

苏意深几乎要把他的手机怼在那个城管脸上。

城管显然没有意料到还有这一出，敏锐地后退一步，试图躲开手机摄像头：“别...别拍我...你这样...偷拍公职人员是违法的！”

苏意深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善茬，他可从来没有辜负他妈妈骂他的“牙尖嘴利”。

他举着手机冷笑，几乎一字一顿地质疑城管：“你人身攻击、诽谤小女孩不违法是吧？”

“占道经营是她不对，你可以按规章制度办事。没收也好，罚款也好，她都会认。”

“但你张口就诽谤，这可是另一回事。我倒要拿着这段视频去问问你们领导，你这是不是符合规定？”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城管显然有些害怕把事情闹大，但成年人的自尊不允许他被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拿捏。

他明显也有些底气不足，红着脸试图张嘴反驳：“本来...本来就是你们不对，占道经营，影响市容难道还有理吗？”

另外几个城管因为人群聚集注意到这边的事情，在弄清楚原委之后，其中一个出来充当和事佬。

“占道经营按规定罚款 50 元，至于老叶你嘛...和人家小朋友道个歉。”

“大家都各退一步，当冲突没发生过，这样可以吗？”

那位叶姓城管还是不太服气，脸上红白交替，显然并不是很想道歉。

他的同事看他不识相，一肚子火地冲他怒吼：“你非要丢了工作是吧？不用养家糊口了？你女儿不是才上初三嘛？丢了工作拿什么供她上学？”

提起女儿，叶姓城管好像被触碰到了软肋，瞬间不再挣扎，嗫嚅着勉强答应下来。

那边同意道歉，于是大家目光集中在苏意深和粟宝身上。

苏意深回头转向粟宝。

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