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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为我牵来马,与我一同直奔城外的驻扎地。
虽说是谕令让我剿匪,但随我来的将士们不过数百,若要一举得胜,还得与渝州军联手。
好在这位驻守渝州的总兵大人曾是我大舅舅的部下,听闻我要借兵之事,便爽快地一口答应。
天色渐暗,众将士酒足饭饱之后,便负坚执锐,与渝州军一同趁夜色向匪贼所在的山上袭去。
夜幕降临后的山路显得尤为陡峭,在荒草丛生的山林中与山匪作战,也不怪那位世子被打得落花流水。
前方的探子传来消息时,军队已经能依稀瞧见山寨零星的火光了。
「将军,前面就是世子遇袭的位置,并没有见到埋伏,我们可要继续上山?」
「不,回去之前驻扎休息的营地。」
护卫一愣,「将军?」
「照我的吩咐行事,」我拿出腰间的软剑擦拭,并不抬头,「看看军营里少了几个人。」
他连忙道:「是!」
与我一同来的将士们和我并肩作战了多年,对于我的命令从未有过微词,但渝州军内却有了些小声的嘀咕。
「大半夜的爬上山,什么都不干又爬下来,这不整人玩吗?」
「这小将军会不会带队?」
我对晚.晚.吖这些明里暗里的话不置一词,带着我命令下去的护卫回来后面色凝重。
「将军,咱们营的人都在,一个没少,渝州军少了两个。」
我点点头,「今晚在营地休息,都警惕着些,明天一早就上山。」
那丢失的两个士兵整晚未归,一夜过后,护卫又抓到几个鬼鬼祟祟想要擅自离队的人。
那几人被抓后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原本对安营扎寨不满的渝州军也没了动静。
我任由那几人争先恐后地将功赎罪,带着大部队沿崎岖的山路一路直捣山匪营寨。
从营寨仓库搜罗出的珍宝数以万计,而后山混在泔水里的尸体也已堆积成山。
这些山匪并没有给他们安葬的想法,就算其中也有混战中死去的兄弟,也和那些被他们劫掠的百姓一起丢到了后山。
如今快要入夏,不少尸体已经腐烂,粪水和着漫天的尸臭令人作呕。
正要转身时,一只从尸山中爬出来的老鼠在我脚边一溜烟逃走,却因肥硕的肚子而卡在了石头缝里。
我掩住鼻子,盯着那尸山,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上一世确实有时疫爆发,我虽未感染,却也大致知晓源头是来自于某种鼠类。
人被其感染后便如同活死人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腐烂脱落,却感受不到疼痛。
我命人在尸体周边洒上生石灰,隔绝其他人的接触,又将此事写了封信,让信使快马加鞭送至京城。
我隐约记得上辈子处理这些尸体的办法是焚烧,但这尸山过于庞大,我担心焚烧时的烟雾也含有毒素,便不敢轻举妄动。
虽说还有这么一个大麻烦,但山匪的问题也算解决了。
6
那日我将山匪头子的头颅带回王府,仲亲王竟在我面前落了泪。
宋濯枝身着素衣,在一旁搀扶着父亲,此刻眼尾也露出点点泪光。
看着她的眼泪,我不知为何胸口一痛,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涌上心头。
仲亲王用过午膳便要休息,我与宋濯枝一同出了堂屋,在稍显狭窄的廊下并排走着。
仲亲王府建成已近百年,世世代代由不受重视的皇子继承,府中的亭台楼阁皆呈现古朴典雅的气息。
一路上意外的安静,我轻吐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只栩栩如生的草编蝴蝶,递到她面前。
她显得有些惊讶,「戚将军?」
我笑了笑,忽然觉得自己意外的幼稚。
但那又如何。
「我祖父每次从战场上回来时,都会带几只草编的小动物,我比不上他,只会编这一种。」
她缓缓伸出手,我将那只蝴蝶放在她手心,她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洇红,晶莹的泪珠沿着脸颊一滴滴滚落。
只见过三次面,她就在我面前哭过两回了,可我却没有升起半分的不耐。
好奇怪。
家里那几个堂兄弟总是被我打哭,可那时候我也没觉得一滴眼泪有这么重,甚至见到他们的哭花了的脸更是叫我涌起狠狠操练他们的冲动。γʐ
而晚.晚.吖不是像现在这样觉得可爱。
「郡主,你怎么了?」
从一旁匆匆赶来的丫鬟惊呼一声,随即转头看向我,目光犹疑,「戚将军?」
「鸣鹊,不得无礼。」ӳz
宋濯枝吸了吸鼻子,别过头不看我,瓮声瓮气道:「多谢将军。」
我摸了摸脖颈,在丫鬟的视线下,略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
或许是知道了那日发生的事,仲亲王近日常常请我入府赏宴,府中因世子之事带来的悲痛仿佛已经被遗忘。
但我知晓并没有。
我进府勤了,与宋濯枝也亲近了些。
可能是兄长逝世导致,她总是一个人闷在书房,像一枝在冬日逐渐枯萎的绿萼。
我闲暇时便带些街边的小玩意来逗她,也不拘是什么,今日是皮影画,明日便是九连环,再明日便是染色的纸鸢。
自我来后,她也不一个人闷着了,便改为看着我发呆。
丫鬟偶尔也打趣她,「郡主这是有心事了。」
我不知晓她在想什么,她也从不跟我说。
唯有我教院里小厮习武时,她会躲到墙角偷看,我每每练到满身大汗时,她又露出那种微笑的表情。
不懂。
今日又来了封祖父的信,话里话外都是催我回去,但京城的夏日太热了,还是渝州凉快。
仲亲王还将一处院子腾出来,好让我练武。
他真是个平易近人的王爷。
只是有一天,他忽然将我叫至一旁,先是将我夸了一番,又天花乱坠地说起自家女儿的优点。
我糊里糊涂听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想要撮合我与宋濯枝。
他喝了杯茶,问我,「戚将军意下如何?」
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若我真是男子,想必定能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可我不是。
面对着眼前满眼期望的中年男人,我拒绝的话语淹没在唇舌之间。
「王爷……可否让我与郡主见一面?」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过于无理,但我别无他法。
仲亲王正要皱眉,却听见丫鬟一声惊呼。
「郡主!」
他连忙向旁看去,目露无奈,「濯枝,你……」
「父王。」
宋濯枝从一侧的耳房中走出,她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多褶长裙,银丝线在裙摆处勾出云纹,走动时仿佛步步生莲。
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端庄的穿着,她转过身后,我又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