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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川客套了一句后便阔步离开谢贵妃的宫殿，跟在领路太监的身后径直去了御书房。

夜已深了，启顺帝却没有丝毫要就寝的意思。

他穿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一卷《治国论》漫不经心地翻阅着。

见骆川走进来，他飞快地抬了一下眼皮以后又将目光落在书页上，淡淡道了句“平身。”

而后，他便继续翻阅着手里的书，既没问骆川案子的事，也没吩咐她别的差事。

偌大的御书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骆川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端端正正地站着，背脊挺得笔直，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前方，不卑不亢，从容淡定。

启顺帝不说话，她也不主动开腔，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看谁熬得过谁！

不知过去了多久，御书房里的烛光渐渐暗了下来，元德拿着一把小巧的剪子剪起了灯芯。

听到剪子开合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御书房里，启顺帝这才将手里的书倒扣在龙案上，抬眸望向了骆川：

“你可知，朕召你来，所为何事？”

“回陛下，微臣不知。”

启顺帝的目光不停地在骆川身上打量，最后停留在了她左手大拇指戴着的那枚白玉麒麟戒上。

这个臭小子，还没迎进门呢，就把自己的命门交给人家了。

启顺帝腹诽完，忽地大笑出声。

寂静的御书房里，回荡着九五之尊的帝王爽朗的笑声，守在外头的小太监听了不由得一阵胆寒。

骆川反倒是像个没ᴊsɢ事人一样，盈盈一笑。

见她笑了，启顺帝止住笑容，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骆川的眼睛，沉声道：

“你笑什么？”

“没什么，见陛下笑得这般开心，微臣便也不自觉开心。”

启顺帝可不信她的鬼话。

他猛地一甩袖子，抬步走到骆川跟前；

“今夜的案子，知道该怎么说吗？”

【宝贝们可以去看看苏轼的陌上花三首，既有人生哲理又超级有意境，由衷地说一句，古代的大诗人都好牛！！】

第 444章 微臣并没有说这话

还能怎么说？

实话实说呗。

骆川的思绪飞速地运转着，短短的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已经设想过了无数种可能。

无数种启顺帝处理今夜之事的可能。

“回陛下，微臣只知，今夜的案子，是两名宫女争执之下不慎落水，坠入冰面后无法自救，是以溺亡。”

骆川语罢，启顺帝沉默良久。

他用那双锐利的眸子凝视着骆川的眼睛，半晌才冷哼一声，沉声道：

“还当着是个不得罪人的好说辞。”

不然呢，还能怎么说？

说你的正房为了谋害小妾肚子里的孩子，故意用一盆花来创造绣绣接近小妾的可能，然后借机令其堕胎？

骆川低眉顺眼，面上极尽恭敬，心里却在一个劲儿地腹诽。

闲麻烦就别宠幸那么多女子，让人家过自己的安生日子不就好了。

自己来者不拒，出了事了又嫌麻烦，一股脑地将事情丢给旁人，怪不得生了这么多孩子，没一个跟你亲近的。

半晌，启顺帝长舒一口气，转身坐回了龙案前：

“今夜的事情，你不必管了，朕自有决断！”

骆川巴不得不管呢。

她忙不迭躬身道：

“多谢陛下。”

“朕召你入宫，实则是想问问苗疆的事。”

听到这话，骆川抬眸望向启顺帝，似是有几分不解：

“陛下，您想问苗疆的什么事啊？”

启顺帝又是冷哼一声：

“前些日子，你们大肆搜查苗疆人，搅得百姓怨声载道，难道不用给朕一个说法？！”

我一个芝麻大的小官能给你什么说法？

骆川眸光微闪，躬身道：

“回陛下，苗疆人擅长巫蛊之术，苗疆族长危楼混进了长安城，领着一帮擅使蛊虫之人兴风作浪，无差别攻击百姓，致使数十人身死……”

骆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启顺帝打断：

“成了，朕不想听这些没用的，你只管告诉朕，怎么样才能抓住危楼！”

骆川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想，危楼究竟藏身何处?

“回陛下，如何抓住危楼，微臣亦是不知……”

停顿片刻后，骆川补充道：

“微臣以为，危楼要么已经出了长安城，要么藏在某位朝廷大臣的府邸里。”

上次全城搜捕，寻常升斗小民家翻了个遍，就连地窖也没放过，却还是没找到危楼的下落。

若是他仍在长安城，唯一的藏身之处，便是那些无法搜捕的朝廷大员府邸。

放任这样一股势力潜藏在长安城，启顺帝心有不安，直勾勾地盯着骆川的眼睛沉声问：

“就不能想个别的办法引蛇出洞？”

“陛下，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危楼放着好端端的苗疆族长不做，跑到长安城兴风作浪，总得有个缘由。”

骆川想借机打探一些苗疆被灭族的陈年旧事，却不曾想启顺帝骤然发了怒：

“缘由？！”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

“难不成，你是在说朕治国无方不得民心，苗疆族人才心生怨念从而在城中屠杀百姓？！”

骆川仍旧从容淡定，白皙的小脸上不见半分慌张之色，一字一句地道：

“微臣并没有说这话。”

第 445章 奴才这就去飞鸽传书给诸位殿下

“微臣没有说这话”可不就是在说“治国无方不得民心”这话，是启顺帝在自己说自己吗。

启顺帝冷哼一声，猛地一掌拍在龙案上，厉声呵斥道：

“好大的胆子！”

骆川不觉得自己有罪，可是君王发怒，无论有没有罪，都得跪下请罪：

“是微臣失言，惹得陛下动怒了，微臣有罪。”

启顺帝不语，只是那么静静地望着骆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骆川垂头，亦不语。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她也不知道启顺帝这莫名其妙的怒火从何而来。

御书房，再次安静了下来。

半晌，启顺帝淡淡开腔道：

“瑞王莫名其妙入京，庄王失踪，齐王溺水而亡，这些事情，你怎么看？”

在启顺帝看不见的地方，骆川默默翻了个白眼。

老是问我怎么看，我说了你又生气，真是莫名其妙。

腹诽完，她将头又低下去了几分：

“回陛下，微臣不敢妄言。”

不敢妄言？

启顺帝可不信骆川的鬼话，他端起龙案上的玉龙盏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道：

“行了，都是自家人，莫要在这装腔作势了，有什么想法就说，朕恕你无罪。”

这老头子，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骆川嘀咕完，抬眸望了启顺帝一眼，将自己的分析慢慢道来：

“其实，早在陛下您说的这几位王爷出事之前，煊王殿下就已经在阴山遇刺，那次的刺客里，除了长公主与长阳公主买通的江湖杀手以外，还有手持弯刀的苗疆人……”

说的这儿，骆川暗戳戳瞄了一眼启顺帝的神色，见他神情依旧，才继续道：

“根据现有的证据来看，无论是牵扯到赈灾银里头的瑞王，还是莫名其妙失踪的庄王，亦或是在并州城落水的齐王，都应当有危楼的算计。”

顿了顿，骆川又道：

“他们下手的对象很明确，一直都是皇室中身份尊贵之人，微臣私以为，若是不尽快告知在外的诸位王爷小心行事，怕是还会有人或死或失踪。”

说到此处，启顺帝淡淡“嗯”了一声，而后回眸给身侧站着的元德递了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