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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神色压抑又隐忍，声音慢慢冷静。

“但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冷静！”

“先不说你妹妹有没有责任，就她那个胆小的性子，她进了纠察所能说什么？你暂时进纠查所，我相信你不会害爷爷……”

“啪嗒，啪嗒”

季晓芙忽得停下挣扎，就这样直直看着他，眼泪滴滴砸下。

“陆星北，这是相信不相信的区别吗？季俏儿胆小就可以逃避责任，我就活该别抓起来盘问？”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陆星北的目光笃定，松开她低声辩解：“我不会让你有事。”

季晓芙却冷嘲一笑，她没害人，本来就没事，他的保证跟废话有什么区别？

她痛心的，不过是他此刻想都没想就偏向季俏儿的态度罢了。

“陆星北，冷静……不是冷血。”

说完，她主动朝纠察人员走去，任由他们戴上镣铐，把她带去纠察所。

坏事传千里。

一路上，被无数人审视，怀疑，甚至唾骂。

她承受着本不该承受的屈辱，一个小时后，才抵达纠察所，被关进看守室审讯。

“季晓芙，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没有害陆首长。”

她拿出口袋里的功勋牌，递了过去：“这是陆爷爷亲手给我的，你们能看在它的份上，去查一查走廊的监控吗？”

“我从护士站回到病房，陆爷爷已经出事了。”

问话员见了功勋牌，态度瞬间变了：“明白了，季同志，我们会尽快查清事情原由。”

见功勋牌，如见首长本人。

全军的人都知道，功勋牌的主人不会轻易给出它，一旦给出，那必然是无条件信赖。

这样的人，不可能害陆首长。

很快，季晓芙被带到另一间明亮的休息室，没有人审讯，他们还为她准备了茶和水果压惊。

她没胃口吃东西，煎熬等待着。

从上午等到了下午，从天晴等到了乌云密布。

这一等，就是三天。

期间，陆星北一直没有来。

三天后的下午，季晓芙被告知：“季同志，我们和护士站的人核对了时间，陆首长发病时，你还在护士站，确实无辜。”

“但病房外的监控恰好坏了，所以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其他人进入了病房。”

所以，她承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季俏儿还躲过了一劫？

太可笑了。

“轰隆——”

季晓芙走出纠察所，外面正好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冰凉的雨水砸在她身上，瞬间湿透了衣服。

她漫无目的朝前走，忽得头顶上的雨一停，抬头一看，只见陆星北撑着一把黑伞，像是没事人那样温柔说话。

“我来接你回家。”

“滚！”

“啪”的一下，陆星北的手被砸的通红。

他眼中闪过受伤，可接着季晓芙又猛地推开他——

“陆星北，你怎么好意思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你凭什么还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知不知道，我只要一想到，你此刻温柔的嘴脸也同样去哄了季俏儿，我就觉得无比的恶心！”

一句接一句，她的脸上说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陆星北终于绷不住，他站在原地没再上前，只沉闷问：“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

季晓芙却用从未有过的坚定，决绝道：“你能不能看在陆爷爷的份上，看在我曾经爱你的份上，放过我？”

“算我求你了，会我一条活路吧……”

陆星北眸光一沉，那握紧伞柄的手，骨节因为大力而发白。

半响，才传出他隐忍的一句——

“好。”

第9章

陆星北松了口，季晓芙终于放下心。

她回到家洗漱后，沾床就昏睡过去。

梦里，她一会儿跌落冰窟，一会儿坠落火山。

她紧紧捏着手中的功勋牌，咬牙撑着，恍惚间，好像又听到了陆爷爷在说话——

“晓芙，坚持下去，你是个好孩子，爷爷一直为你骄傲，我相信你一定能克服困难，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晓芙？醒醒！”

季晓芙忽得被叫醒，才发现没有陆爷爷，她依旧在家属院。

映入眼帘是陆星北紧张的脸：“快把药吃了，你昨晚烧了一夜。”

男人的手递过来，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躺着两片白色药片。

还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季晓芙垂下眼，她不傻。

有些温柔是裹着蜜的砒霜。

有些错，犯过一次就够了。

她撇开眼，没接过男人的东西，只问：“几点了。”

陆星北眸光暗了暗，把药放在桌上：“九点了，我去给你热饭，你把药吃了。”1

“不用麻烦了，去民政局吧，我们昨天说好了的。”

季晓芙掀开毛毯下床，既然决定要分开，就没必优柔寡断，藕断丝连。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离婚的事，不能再拖了。

见她坚持，陆星北也没再多话。

一个小时后，两人办好了离婚手续。

季晓芙和陆星北一前一后走出民政局。

她一抬眼，就看见了门口一脸喜色的季母和季俏儿。

她们像是没有见到她，越过她径直走向陆星北：“星北啊，今天是个好日子，妈特地在家做了菜，你跟我回去吃个饭，感谢你这阵子对俏儿的照顾。”

话语入耳，季晓芙只觉得嘲讽无比。

季母这迫切的嘴脸，就差没把季俏儿往陆星北床上送了。

不过，这些已经和她无关。

她捏紧手中的功勋章，一路快步朝前走。

脑海又浮现陆爷爷的话——

【这是我的功勋牌，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很有射击天分，拿着这个去任何一个军区求职，他们都会接纳你。】

她重生，第一时间要离婚，就是不想和是上辈子的人，事扯上关系。

陆爷爷留给她的功勋章，冥冥之中，真的成了她的后路。

可如果待在北城军区，她避免不开陆星北，也避不开季俏儿。

离开这里，她或许才能真的重新开始。

念头一起，她折身准备去找军区政委，办理转军区的手续。

等办完手续，她就去陆爷爷墓地告别。

这辈子，她会走上不一样的路。

她一定不会辜负陆爷爷对她的看重，她要成为最优秀的军人，让所有人知道，陆爷爷他老人家没看错人！

一切似乎朝好的方向发展。

重生以来，季晓芙第一次感觉，压在心口的大石头被挪开。

她抬头望了望，艳阳高照。

路过人群来往的大桥边，她刚放松心情，却忽然听到尖叫——

“啊！有人发疯杀人了！”

“快逃啊！”

她侧头一看，却见一个浑身泥垢的人，举着炸药包径直冲这边奔来！

第10章

另一边。

陆星北拒绝了季母邀约，抬头一看，季晓芙早就不见了。

“晓芙呢？”

季母没好气骂：“那死丫头早就走了！”

季俏儿眼眸一转，忙上眼药：“我看到姐姐往北面走了，她看着好像还生气，脸色难看，我也没敢搭话。”

“星北哥，你这么优秀的人姐姐都看不上，也不知道她——”

话没说完，陆星北却迈腿走了。

气得季俏儿满脸涨红。

陆星北朝北面走，越走人越少，走到尽头却发现，这是个死陆同！

就在这时，心口忽得猛然一疼。

莫名有种重要的东西在失去的错觉，脑海下意识浮现季晓芙的脸。

他加快脚步，折返回去。

半路上，路过民政局不远处的拐角，一阵耳熟的咒骂传来——

“妈，星北哥怎么还念着季晓芙！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嫁给他啊！”

“还有季晓芙那个贱人，文工团的职位都被您故意设计给我了，现在婚也离了，她怎么还勾着星北哥！当初我故意放的那火怎么就没有烧死她呢？”

“死丫头，你嘴咬紧点，你故意跑去气死陆首长，要不是我动作快，毁了走廊那的监控，你这辈子就别想嫁给陆星北！”

一句句，如重锤砸在陆星北心口！

他咬紧牙关，拳头捏的咯吱响，凛冽的双眼此刻却满是灰败。

季晓芙曾经的控诉一句句浮现——9

【陆星北，你心安理得带着季俏儿头也不回离开，你知道但是那根横梁砸下来，我是怎么想的吗】

【是我太敏感，还是你根本没有把我的感受放在心上？】

【陆星北，这是相信不相信的区别吗？季俏儿胆小就可以逃避责任，我就活该别抓起来盘问】

【不用说那么多次道歉，都没有关系了，我现在已经想通，不是我的，我不会强求。】

【陆星北，冷静……不是冷血。】

【我求你了……放过我……】

原来不是季晓芙偏激！

是他错了！

是他自以为是，是他看错了人……

他之前一直没法理解，她为什么执着于离婚。

他现在明白了，可他不敢想象，自己在不知道地方还误会了她多少次，她是受了多少委屈……

他要尽快去找到她！

怒意勃发冲出拐角，他前所未有的冰寒质问：“老实说！晓芙到底往那边走了？！”

闻声，刚刚还趾高气扬的母女吓得双双跌倒。

陆星北从来温润带笑，她们头一次知道，他发怒起来这样杀气凛然！

“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