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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出来一边六个，个个脸上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手中拎着茅草编织的长鞭。

正中间，江稚鱼披发跣足缓步走来，身穿黑色镶红襕边的宽大袍子，头上戴冠，手足上带着铜铃。

身后跟着四名头戴黄金四目方相氏面具的人，他们玄衣朱裳，一手执戈，一手执盾。

人群中乱七八糟的声音响起来：“出来了，出来了。”

“是大巫吗？是大巫出来了吗？”

“啊，大巫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快闭嘴，大巫能是你能轻易议论的？”

侲童们走起来，唱声不停，“委随食观，错断食巨，穷奇、腾根共食蛊。凡使十二神追恶凶，赫女躯，拉女干，节解女肉，抽女肺肠。女不急去，后者为粮......”

江稚鱼走在正中间，她的脚抬起来，手舞动起来。她的动作轻缓，每一次扬手抬腿，都充满奇异的韵律。

分明简单的动作，却格外的引人注目。周围再喧嚣，色彩再缤纷，也无法夺走她的光茫。

身后带着方相氏面具的人跟着舞动起来，手中长戈扬起，口中呼喝着，气势雄浑。

十二名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也跟着舞动起来，手里茅草编织的鞭子在虚空不停抽打。

清脆的铜铃声“叮铃叮铃”，在震天价的鼓声中，一点也没被淹没，而是清晰异常地传到人们的耳中。

队伍行进着，渐渐的人声鼎沸，变成嘈嘈切切。

离城门近的人们涌动起来，随着队伍的行进，跟着行进。

鼓点逐渐密集起来，江稚鱼的动作也跟着加快起来，由先前缓慢的起势，变得大开大合。

宽大的袍子跟着身形的跃动挥舞卷起，像只巨大的蝴蝶，在漫卷飞舞。

长长的发，随着头部摇摆，在空中时而整齐的划过，时而凌乱地飘散。

她的神情却和动作完全不搭，动作越大，越急，神情却越是冷静，渐渐的变成淡漠。

眼神似乎注视着人们，也似乎什么也没看，带着俯瞰众生的漠然。

长鞭的“啪啪”声，每次在大鼓声、笛声、铃声的节点后抽响。

合着节律，走在最前面侲童唱声不停，一遍唱完，接着是第二遍、第三遍......

队伍行进的速度不快，但随着人们的一路跟随，两侧的人越来越多。

震耳的大鼓声，敲得人们血气翻腾。

PS：方相氏，传说中驱疫辟邪的神。

戴着方相氏面具的大傩活动，传入小日子过得很好的人手里，一直被传承，至今每年除夕和立春还会举办。但在咱们这里，已经很少见了。

不说了，啥都被人家学去，自己却丢了，心塞。

第179章 一眼反杀

中间舞蹈的人，动作更是摄魂荡魄，让人们的目光紧紧黏在她身上，无法移开。

渐渐的，戴着方相氏面具的人，和戴着十二神兽面具的人，动作也和江稚鱼同步起来。

人潮汹涌，无数人如痴如狂，跺脚抬手，跟着手舞足蹈，大声呼喝。

呼喝声先是凌乱而嘈杂，渐渐地整齐划一起来，合着鼓点，伴着手脚的动作，嘶喊出震天的声响。

渐渐地，在京城的上空汇聚起丝丝黑气，黑气越聚越多，慢慢形成一片乌云，飘在行进队伍的上面，缓缓移动。

“快！抬过来，这边这边！”

“别挤别挤，让一让，劳烦让一让，别挤着病人了。”

朱雀长街的中央，被事先叮嘱过的患者家人，此刻抬着、扶着、背着患者，集中在一处，等待驱疫的队伍过来。

“过来了，过来了，快往前站一站。”

这边的乱象，并不能影响队伍整齐的动作。中间舞动的姑娘，似乎永远不知疲倦，她的动作依旧大开大合。

突然，临街一扇窗户后，一支箭破空飞来，裹挟着风声，掩藏在震天的响动声中，直指正中舞蹈的姑娘。

紧跟着，第二支、第三支，三支连珠箭丝毫没有停顿，携带着无边的杀意，风驰电掣而来。

跳舞的姑娘猛然扭头，那双眼睛极淡、极寒，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带着神明的漠然。

只一眼，三支连珠箭如被人在空中拨转，调转头去，原路瞬间返回。

一眼反杀！

窗后响起一声惨呼，然后一个人脑袋朝下，从二楼摔了下来。两眼和额头三处各插着一支箭，血缓缓流出，眼见没命了。

长街的另一边，藏在窗帘后的人，在此刻猛地捏紧了拳头，眼中喷出怒火来，低咒一声：“这都不行！”

另一人道：“主子，赶紧走吧，一会儿龙鱼卫该来搜查了。”

那人才不甘不愿的离开窗边，小跑着下楼，从后门离开。

陆荣飞快骑马奔过来，手一扬，龙鱼卫的人迅速奔至，有去收拾尸体的，有上楼查找是否有同伙的。

这边发生的事情，很快被人报到女帝那边。

此刻女帝携着群臣，还站在朱雀门的城楼上。

女帝一听有人刺杀江稚鱼，还没听完，就赶紧先问一声：“江姑娘怎样，有没有事？”

报信的人回禀道：“启禀陛下，江姑娘没事。那箭飞来时，江姑娘就只看了一眼，那三支连珠箭就倒转回去，插在射箭的人脑袋上，那人当场死了。”

“好，好，哈哈哈哈哈！”女帝龙心大悦。

有名老臣笑着道：“大巫以舞降神，这会儿江姑娘神明降身，她就是神明。神明可不是谁都能刺杀的。”

另一人道：“也不知道是谁指使的，可真是个蠢货，选了这个时候刺杀。”

女帝笑着道：“人蠢读书少，还敢出来丢人，真是个显眼包。”

好么，众臣觉得今日又学了个新词。

这场刺杀丝毫没影响到队伍，该舞的人还在舞，该唱的还在唱，人群还在嘶吼呼喝。

队伍终于来到患者集中的地方，宽阔的朱雀大街，两侧几乎被汹涌的人群挤满。

地面在人们一下一下的跺脚中震颤，有丝丝缕缕黑气，从患者们身上腾起，汇聚在半空的乌云中。

在一声一声的嘶吼中，那乌云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深。

有患者家人兴奋地大声呼喊：“不喘了，不喘了，我家宝儿不喘了！”

“我也不怎么冷了，好像真不怎么冷了？”

“是大傩，大傩起效了，真的起效了！”

“大傩起效了，大傩起效了！”

无数患者脸上露出笑容，无数家人大声呐喊。

但都淹没在震天的响声了，他们笑着叫着，欢呼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