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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地轻抚着自己的腹部。

好一阵，沈昭颜才开口问：“大夫，我体内的毒，会影响它的安危吗？”

她身上的毒早已渗进肺腑，即便孩子生下来，恐也是百病缠身。

……可她仍有最后一丝希冀。

大夫的话却打破了她的幻想：“会。”

“太子妃，为了你好，更为了这孩子好，都不该让它出世。”

“……我知道了。”

沈昭颜恍惚着离开医馆。

不知不觉间，她又回到沈府后院，想要再多看一眼沈母。

满院宾客都已散去，但她没有见到沈母，反而见到了正在练功的沈昭礼。

沈昭颜不禁驻足。

十二三岁的少年嘴唇冻得发白，仍拿着长枪挥舞。

一遍又一遍……

就像曾经的她一般。

久久伫立，看了良久，沈昭颜心中那份被取代的不甘与委屈，竟渐渐释然……

这是个好孩子。

有这么一个人，替她孝顺母亲，替她传下沈家的荣光，又有何不妥？

沈昭颜苦笑一声，正想离去之时，少年的枪法突然出了错，她不禁出声提醒：“错了！”

沈昭礼倏然一惊，视线射向她。

已经出了声，沈昭颜干脆上前。

她沉默地拿起少年手中的长枪，完完整整地给他演示了一遍。

将长枪还与沈昭礼，沈昭颜正色道：“你记住了，沈家枪法，重在固守本心，正气长存，不偏不倚！”

沈昭礼怔怔接过长枪，她转身便要离去，却听身后少年呼唤她。

“姐姐！”

沈昭颜脚步一滞，猛然回眸，对上少年诚挚的双眼。

“他们都说你趋炎附势，不忠不义……可是你的枪法告诉我不是的！姐姐，若当年事真有隐情，你尽可告诉我！”

沈昭颜眼眶中传来热意，腰间香囊好似发烫一般。

五年前，山东闹天灾，饿殍千里。

可所有赈灾之物皆被皇后的弟弟左良侯拦下！

整个山东十室九空，无数求救书信写往京城，却没有一封书信能传入京中！

只有其中一个送信人恰巧被沈昭颜与温亭义救下，温亭义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让她活了下来！

这一刻，沈昭颜很想把一切都说出口……可是，不行！

她的命是温亭义拼了命救下的，在皇后没有彻底倒台之前，她半个字都不能对其他人说！

最终，她只是哑声开口：“他们没有说错，我的确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

“太子妃，皇后娘娘有请。”

一回宫，沈昭颜便被皇后叫走。

皇后坐在高椅上，轻笑道：“太子妃，听闻你已经被沈家除名了？”

沈昭颜行礼的动作骤然一顿，哑声说：“……回禀母后，是。”

“你即无子嗣，又无沈家支持，如今太子还会留你几日？”

皇后抬起下巴俯视着她：“不如与本宫合作，本宫可保你一世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沈昭颜心狠狠一颤。

“臣妾多谢母后关心，但此事，臣妾还需多加考虑。”

皇后盯着她半晌，冷哼一声：“我信你是个识趣之人，三日之内给本宫答复。”

她似乎笃定了沈昭颜不会拒绝。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沈昭颜贪图荣华，唯利是图。

“那臣妾先告辞了。”沈昭颜起身告退。

行至门外，忽地胃中呕吐感袭来，沈昭颜一阵干呕。

身后，皇后声音骤沉：“太子妃，莫非是有喜了？”

沈昭颜猛然一僵，她佯装无事道：“并非，只是今日马车颠簸。”

感受到身后阴狠的眸光，沈昭颜加快了脚步。

回到寝殿，已经疲惫至极。

沈昭颜一开门，就见萧明渊径直朝她走来，带着铺天的酒气。

“殿下，臣妾回来晚了……”她上前去搀扶。

才靠近，就被萧明渊拥住，灼热气息洒在脖颈间。

沈昭颜微微一颤。

下一瞬，萧明渊将她打横抱起，丢到了床上。

他一扯，窗幔落下。

滚烫而急促的吻也随之落下，指尖探入沈昭颜的衣衫。

沈昭颜咬住下唇才不让自己喘息出声，感觉到男人炙热手掌抚上她的腹部，她下意识抓住了萧明渊的手，颤声道：“别！”

烛光透过纱帐，将萧明渊的身影映得柔和。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嗯？”

沈昭颜的身子隐在他的阴影中，心忽地扯紧。

她缓缓道：“殿下，如果我有身孕了……你会如何？”

萧明渊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你如今无名无籍，也配诞下皇子？”

第7章

沈昭颜脑袋空白了一瞬，心口似被什么撕裂。

萧明渊手上用力，狠狠堵住了那双唇：“莫要再说这些扫兴话。”

沈昭颜什么都来不及再说，就被覆身下来的男人拉进了抵死缠绵。

云雨翻涌。

事了，萧明渊起身穿衣，随口道：“明日苏芷兰进宫，你将婚服带给她看。”

语落，他没再理会沈昭颜，径直离去。

沈昭颜蜷缩着身子，浑身的酥麻化作令人发寒的痛。

半晌，寂静的屋里才响起沈昭jsg颜沙哑的声音。

“是。”

沈昭颜不知是如何睡去的，这一晚，她反反复复地醒。

回回皆是从梦中惊醒。

她一会梦见少时，苏芷兰与她女扮男装去上太学，看见萧明渊便推搡着她为她打气：“喜欢他就去说呀！万一他也对你有意呢！”

一会又梦见五年前，萧明渊掀开她的盖头，第一句话却是：“你就是那个私奔害死情郎，还敢厚颜嫁给本王的女人？”

在萧明渊骤冷的眼神中，沈昭颜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

再是温亭义的尸体前，苏芷兰声嘶力竭的对她哭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沈昭颜猛然惊醒，屋外天光已亮。

她抹了一把眼尾，起身穿衣。

她还需早些去制衣局，将那婚服带回东宫。

东宫，书房。

萧明渊麾下最得力的幕僚正向他禀告：“皇上龙体告恙多日未上朝，近日皇后一党行事越发狂悖！”

“而那皇后的弟弟左良侯，手掌山东兵权，有他一日，皇后一派仍可屹立不倒！”

萧明渊神色淡然，轻抿一口茶：“天欲世人亡，必先使人狂。”

“我那父皇可并非等闲之辈，他们在自寻死路”

“殿下所言极是！”幕僚点头，又反复启唇，欲言又止。

他一握拳：“殿下，臣还有一事谏言！”

“说。”

“您即将迎娶苏氏嫡女，此女贤良淑德，名声甚好……臣以为，她进宫后，那名声狼藉的沈氏当可除之。”

语落，空气陷入一瞬冷寂。

幕僚感到些微慌张。

萧明渊眸中似有浓墨弥漫，黑得吓人，他缓缓道：“你要如何做？”

门外，沈昭颜攥紧了手上放着婚服的托盘，脸色惨白地无声往后退去。

她才转过一道檐廊，耳畔一阵嗡鸣，剧痛从心口蔓延至全身。

是毒又发作了！

手中东西掉落在地，沈昭颜撑着墙壁往自己的院子走。

冷汗打湿了衣物，沈昭颜的思绪开始恍惚。

她忆起那一天，她与温亭义逃离之时，毒箭雨点一般射来。

而温亭义扑在她身上，被万箭穿心。

她崩溃大喊：“不要！”

“你在发什么疯？”

忽地，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身前传来。

沈昭颜猛然回过神来，怔怔看向前方。

说话的，竟是苏芷兰！

“我……”沈昭颜颤抖着不知该说什么。

苏芷兰的视线却忽地一定，她走上前，一把扯下沈昭颜腰间的挂饰。

那是一个泛旧的络子，上方有着一个“兰”字。

少时，她们二人义结金兰，曾用头发与彩线编织成络子，互相赠与对方。

苏芷兰脸色大变，一把将络子扔在地上：“你还留着它做什么？惺惺作态！

沈昭颜弯腰去捡，颤声说：“阿兰，我……”

她只是不想忘记曾经这段美好的情谊。

苏芷兰却不想听，她一脚将那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