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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重元的手，恶狠狠的道：“不用你假好心，事到如今装什么好人，滚开。”

司徒重元越过她们的身影，看着不远处立在桃花林中的墓碑，胸腔疼得要窒息。

他到底还是来迟了。

不求被原谅，只想再见见她，哪怕天人永隔。

“我来和灵儿道个别，请您成全。”

季夫人早已泣不成声，柳轻絮在一旁没好气的道：“司徒将军，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人都被你害死了，凭什么你觉得后悔了就非得让别人接受。”

“请你不要再来打扰她！”

司徒重元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口腔中含着淡淡的血腥之味，片刻后，一字一顿认真的说道：“今生的最后一次，也是最后一眼。”

等他平反了帅府的旧案，他便会去寻她。

“你……”

柳轻絮愤愤不平，想再说些什么，被季夫人拉住，这个时候，她也注意到了司徒重元的脸色很不好，心道：命运为何如此的抓弄人。瞪了一眼司徒重元，扶着季夫人先一步朝前走。

喜欢一个人不会这么容易放弃，假如季灵不爱这个人，又怎会这么绝望的一纵而下。

或许，她也想和他认认真真的道个别呢。

罢了罢了。

墓碑前，放着一坛子梨花白，一份酱肘子，几样百味斋的小点心，都是季灵最爱的吃食。

司徒重元缓步上前，抚摸着墓碑上的字，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呢喃，“灵儿，我来看你了。”

她用死亡惩罚了他，如今，他每时每刻都在悔恨和愧疚中度过，他多么想再一次把她拥入怀中，跟她说一声，“对不起，是我错了，求你不要离开我。”

司徒重元紧紧的闭上眼睛，把快要溢出眼眶的酸涩深深憋了回去。

他在细雨中站了许久许久，再度睁开眼眸，旁边已空无一人，剩下一点点燃烧过后被雨水湿润了的灰迹。

一阵风刮过，一道黑影落在男人身侧，男人的神色陡然变了，冷冷的道：“何事？”

黑影单膝跪地，平缓的道：“主子，司徒景行的车驾已到黛山脚下，应是要上山祭拜季姑娘。”

今日是季灵头七，因季家已毁，罪名加身不可能私下再操办，于是，他们都选择了直接上山祭拜，司徒景行会来，并不让人意外。

司徒重元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手，黑影一闪消失不见。

不久，在一名小厮的陪同下，司徒景行慢悠悠的来到了桃花林，看到了站在雾雨中的那抹颀长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癫狂。

长袍下的手攥的死紧，目光阴鸷的看着那个人，语气阴恻恻的道：“堂兄，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念愚弟。”

司徒重元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手指微微一动，劲风袭过，司徒景行身后为他撑伞的小厮啪的一下倒地不起，“我相信有些话，你并不想让第三个人听到。”

啪啪啪——

司徒景行连拍了三下手掌，道：“堂兄甚是了解愚弟的心意。”

他折下一支桃花，放在了墓碑前，缓了口气站直了身躯与司徒重元对视，“如果在她遇到你之前，先遇到的我，你说结局会不会改写。”

“没有如果。”

“万一有来世呢？我比你先找到她。”

“你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个？”司徒重元冷笑一声，压抑已久的怒火止不住的往外冒。

司徒景行哈哈一笑，眼中多了一份孤寂与落寞，或许还带着点点不甘。

十里桃林，落花缤纷，恍惚间，他想起了初次见她的情景——

历阳公主设下的百花宴上，丰都多少才子佳人，王公贵族，名门闺秀齐聚。

当时的北辰侯府还没有请封世子，父亲一度宠妾灭妻，母亲受到的打击不小，性格变得极其阴暗，对他不是冷漠无视，就是虐待毒打。

而那场宴会，父亲偏偏把他带上，那时司徒景行便知晓，父亲想舍弃他把世子的位置给二弟，所以，迫不及待的将他当做候选对象推了出去，若能攀附上历阳公主，一举两得。

那年，他才十五岁，怎能甘心作为男侍被父亲送给一个丧夫寡妇，就算对方尊为公主，他也不乐意。

宴会开始，他趁宾客觥筹交错间，偷偷溜到了后花园，不巧心疾发作，疼得他几欲昏死过去。

他偷跑时特意选了这一片人迹罕至之处，假如发生意外，可能死去几天待尸体发臭才能被人发现。

“可恶！”捂着胸口倒下的瞬间，他暗自后悔，不应该任性妄为。

“你怎么了？”

迷茫时他好像看到一个长得很精致的少女一脸急切的蹲在他身边，特别是她那双干净透彻的眼睛，仿佛会说话。

担忧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好像真的能安抚人心。

司徒景行蹲在地上，他脸色苍白，抿着唇，有气无力的道：“心疾犯了，药不知落在了何处。”

“药？”少女顿了一下，找药似乎不太靠谱，“我背你去找大夫。”

司徒景行看着少女纤细的脊背，默然许久。

“啊！背着会压到胸口不行吗？可我抱不动你呀？”

司徒景行：“……”这是背或者抱的问题吗？若是被人看到，她的名誉会受损的，难道她就不怕吗？

最后，在他的解说下，少女帮他请来了大夫。

司徒景行常常在想，假如那年初相见，他让她背着在人前露了脸，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可又有谁能料到，就因为那一眼，从此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便刻在了心底，再也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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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先去找她

或许对于季灵来说，当初的帮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举手之劳，可是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昏暗的世界里洒下的一道光辉。

他曾奋不顾身的追逐过，可惜，失败了，败给了眼前这个男人。

“堂兄，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能有她陪在你身边，将来还会成为你的妻，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容忍？

季灵说的没错，他是个疯子，他的性格很偏激，所以他用尽了所有手段，毁了他们的婚约，也毁了她这个人。

但，好像，他真的做错了，错得离谱。

听到她死讯的那一刻，他觉得遍体冰凉，心也渐渐的沉了下去，眼中再也看不到光芒。

他爱她，不比司徒重元少，可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回头看一看他。

他到底哪里不如这个人？

司徒景行攥紧了拳头，咧开嘴笑了，“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打听关于手镯的事情，需不需要我大发慈悲告诉你真相？”

雨渐渐下大了，桃林里的桃花被大雨摧残，花瓣转落成泥，那个嚣张的人的声音，司徒重元听得十分真切。

对面的人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眼神却充满了疯狂暴虐的情绪，司徒重元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让我看一眼，我便告诉你。”男人掀起薄唇，眸色幽沉。

“呵。”

司徒重元微微扬起下巴，不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手镯已经碎了。”

顿了顿，他冷嗤了一声，道：“至于你所说的秘密，爱说不说。”

一句话，陡然挑起司徒景行的怒气，“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个手镯有多重要，它很有可能是开启轮回重生的钥匙，你竟然……”

“轮回重生？！”多么荒谬的一个词，却瞬间点亮了司徒重元那颗沉寂的心，“告诉我使用的方法。”

“你……”

好一个司徒重元，竟然诈他，很好，好得很！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司徒景行勾了勾唇角，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这一刻，司徒重元迟疑了，司徒景行明知他恨不得亲手弄死他，却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他面前，他真的这么不怕死？

或者说，他这么做，有什么目？

见司徒重元犹豫不决，他端起了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轻笑道：“怎么？司徒将军在担心什么？”

“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司徒重元暗下眸色，一手探入怀中，拿出了带着体温的玉镯，递到了司徒景行面前。

接过那碧绿通透的镯子，司徒景行抚摸着上面碎裂的接痕，眼神变得无比火热，“很快，就可以再见到她了，这一次，我一定会比你更早的认识她。”

“司徒重元，你输了！不怕告诉你，用你的心头血染红它，就能轮回重生，现在的你，敢吗？”

话音刚落，一把匕首插入了他的胸膛，滚烫的鲜血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