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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X：我在调整后台，见你一直在线。

YX：是头像上传错了吗？

乐意乐意的：是的……我不会改。

乐意乐意的：怎么办？

YX：你下楼，我去帮你改。

晚八点，女生宿舍楼外。

乐意裹了件厚厚的毛绒睡衣，脚趾不安地在毛绒拖鞋里抓紧又松开。程悠行比她高出一头还多，弯着腰，靠得很近地指导她怎么点开头像侧面的按键，怎么更换头像，怎么删除历史头像。

乐意一步步跟着教程走，在最终成功的瞬间忍不住仰起头，开心道：“好了好了！”

程悠行注视着她，眼中也盛满了笑意。

乐意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些脸热，低下头小声说：“谢谢你，专门跑一趟。”

路灯的灯光洒在乐意的脸颊，像温柔的日光，又像她自己本身就在发光。

程悠行看了很久，只觉得胸膛都要热化了，心也快跳了出来，终于还是忍不住说：“没关系，能见到你我很开心，我……也喜欢你。”

乐意眨了眨眼，像是没听清楚，过了半分钟，才迟钝地、缓缓地“欸”了一声。

她听程悠行说起那张纸条，迷迷糊糊地理解了半天，才得知这是个误会……

那张纸条的确是她写的，但不是那种意思啊！

4.

那天开班会，室友们结伴去买奶茶，问乐意喝不喝。

乐意戴上耳机摆了摆手：“我的CP已经够甜啦！”

于是她肩负起了帮整个寝室签到的责任。

她最近每天都被甜得冒爱心泡泡，到了教室，耳机里还在循环播放CP的合唱曲。教室里很安静，乐意看到角落的程悠行，也放轻了脚步。耳机里的歌正播放到高潮，她晕乎乎地拉过笔记本，准备写下自己的名字，可刚写下一笔就反应过来自己写错了。

什么签到不签到的，她只记得嗑CP了，潇洒地画了个爱心。

乐意只好在刚写错的地方随便涂了一笔，重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或许是程悠行潇洒的字后跟着一坨黑太碍眼，又或许是签到名单刚开始就被涂黑了一块不太好看，乐意左看看右看看，索性将那张纸撕了下来，重新把程悠行和自己以及室友的名字写了上去。

至于被撕下来的纸，她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垃圾桶，就直接叠了叠塞进口袋。

乐意环顾四周，瞄准了程悠行身前的位置。

每次班会都是班委和活跃分子的场合，身为一条咸鱼，最适合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了！

她轻手轻脚地坐在程悠行正前方，按亮手机看了看。不错，位置好，光线佳，适合在开会的时候自由摸鱼。

教室陆陆续续地开始进人，乐意的室友们也来了。

乐意不想打扰到程悠行，只能紧闭嘴巴，站起来侧着身子跟她们招手示意，动作间外套口袋被拉扯开，叠好的纸块就恰好落在了后面的课桌上。那时的乐意没注意到，只是忙着用唇语跟室友示意有人在睡觉，动作可以放轻一点点。再后来就是发现纸条落在后座，她还庆幸程悠行睡着了没看到……原来不仅看到了，还误会了！

还有体育课帮忙计数，是对他帮自己找棉花娃娃的小小感谢。至于为什么没反驳……

乐意心里有点慌，小声说：“你不是反驳过了吗？”

将一切都说出来后，乐意下意识看了程悠行一眼，发现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事实上，如果程悠行能够选择，他会直接遁入地底，再也不出来。

原来一切都是他误会了，乐意并不喜欢他。

无论雨水还是阳光，都不是……

程悠行垂着头，淡淡笑了：“不是给我的啊。”

乐意也手足无措起来，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悲鸣着都怪自己当时写错字：“程悠行……”

“没事，”程悠行声音闷闷的，“你回去吧，是我搞错了，对不起。”

说罢，他便离开了，一直没回头。

程悠行似乎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他很少说话，也很少在群内发言，除了上ʝƨɢ课和开会，乐意几乎碰不到他。她每次回头，看到的都是程悠行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表情的模样。

久而久之，乐意闷闷不乐得连CP视频都没心情看了。

室友“啧”了一声，问：“现在换你偷看他了？你们俩这是什么情趣？”

乐意没法和盘托出，只能挑拣着问：“如果你不小心让一个人产生了误会，应该怎样让他原谅你啊？”

“如果你让我产生了误会，想向我负荆请罪的话就帮我跑腿买奶茶，”室友毫无负担地把主角换成了乐意，“如果是你让程悠行产生了误会，那就去撒个娇亲亲他。”

乐意的耳朵都烧起来了：“你在说什么！”

室友早看透了他们这一来一回的拉拉扯扯：“臭情侣间欲擒故纵的把戏，你嗑CP的时候那么清醒，怎么到自己身上就看不清了呢？”

乐意低头看向自己的笔记本，那里不知何时都写满了“程悠行”，密密麻麻的，覆盖住了她给CP画的小人。

经常会想到对方，是因为喜欢；忍不住想看对方，是因为喜欢；会为对方的反应牵肠挂肚，是喜欢。

当时在爱心上画着的那条线，不只击中了程悠行，也击中了乐意。

“看窗外，下雪了！”教室里有人喊道。

所有人都站起身向窗外看去，乐意若有所感，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最后一排。当众人都在看雪的时候，程悠行在看她。

乐意收回目光，坐回原位，翻开笔记本。程悠行的目光黯淡了下来，片刻后，他眼前出现了少女摊开的手掌，掌心是一张折好的纸。

乐意：“程悠行，拆开它好不好？”

程悠行拿起那张薄薄的纸，展开，只见两个名字之间，是一颗爱心。

爱心之中，一支箭由左往右贯穿，将两个名字连接在一起。

乐意：“上次是假的，这次是真的。”

程悠行不太敢相信，迟迟没有开口。

乐意：“需要我的翻译吗？”

程悠行起身，低头看她：“嗯。”

乐意：“这就是两个人互相喜欢对方的意思。”

程悠行俯身，微凉的唇碰到了乐意柔软的嘴唇，一触即分，谁也没注意到。

乐意和他拉了会儿手，脸上的红才褪下去：“我们一会儿一起去看雪好不好？”

程悠行：“好，看很多很多场雪。”

奈何

十来岁时，我曾听人讲过一个故事。

人们寿命已尽，由鬼差牵引至奈何桥上时总会对今生想做却又未做之事心存遗憾。但无论此时有多不甘心，都无可奈何，这也是“奈何桥”名称的由来。

但也有极少数人能获得上天垂怜，拥有再来一次弥补遗憾的机会。

我不觉得我会是这幸运的少数人之一——我无父无母，生来便是孤身一人，如同海上漂泊的孤舟。

那时我便想着，今生一定要不留遗憾，起码不要在将要转世投胎之时再后悔。我一定要仗剑天涯，闯出一番事业，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我十七岁出山，踌躇满志，然后……在十八岁遇到了我的妻子。妻子腿脚不好，不怎么出门，总是坐在门口侍弄花草。我在看见她的那一秒就沦陷了，那时的我不知这是情爱，将什么闯荡江湖全都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都是想同她再多待一点时间，哪怕只是撑着脑袋看她浇花也好。

在她大大方方看过来时，我便叼着狗尾巴草移开目光，假装观察别的地方。

她的眼睛比我在夜晚看过的所有星辰还要好看，我不敢直视。

如此这般半年后，我终于开窍，她也成了我的妻子。

我们在这座山下小城成亲，又在不久后有了孩子。之后我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和妻儿在一起，年少时的梦想也都随之远去。

回首这一生，似乎过得不算穷困潦倒，但说一句庸庸碌碌也不过分。

人总是喜欢在多年后怀念过去，我也不例外。

我同妻子并排躺在躺椅上聊天，妻子从未出过这个小镇，只从孩子口中听说过外面的世界。我叹了口气，开玩笑似的提起那个年少时仗剑江湖的梦想，后来将其完全抛诸脑后，现在想想也有些后悔。

此时的妻子已满头银发，闻言轻轻柔柔地笑了一下。

她低头捏了捏腿，说：“如果有来生，那就去吧。”

妻子比我早离开，我悲伤过度，也在不久之后随她而去。

不知是不是上天开了个玩笑，踏上奈何桥的那刻，我回忆起这辈子的缺憾，下一秒竟然真的成了那幸运的少数人。

我重回十八岁，站在树下看向我的妻子。她对上我的目光，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温柔地笑了笑，而后低下了头。

我手指忍不住轻颤——只这一秒，我就看出她也经历过前世，而她同样知道我重来一遭。

但妻子不与我相认，大约是觉得今生的我会弥补前世未曾离开小镇的遗憾。只要不和她产生交集，我便会按照原本的打算离开这里，去更大的世界。所以此时不曾对上的目光，大约会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吧。

但她只猜对了一半。

我是后悔了，但我的遗憾却不止这些。

我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