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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的街道寂静无人，唯有一处还未停业，便是十里酒坊。

程渊十几岁时爱玩，常常不受管教偷溜出府，四处游玩。

有一日不慎来到十里酒坊，喝了一口酒家给他的女儿红，从此便时时刻刻都忘不了那个味道，酒窖中经常藏有此处的女儿红。

十里酒坊家家卖的都是不同的酒，小青龙循着旗帜站在了卖女儿红的酒肆旁边。

栖婉方赶上来将青龙收于袖中，老板娘便一眼看见了她，将她邀进院中，问道：“栖掌事可是来买酒的？”

袖中青龙不断翻滚着，栖婉轻声笑道：“今日是来喝酒的。”

老板娘愣了愣，笑道：“好咧，院中刚挖出十三年的女儿红，这就给您送来。”

她将栖婉带进隔间，端了酒，又上了几碟小菜，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门一关青龙便飞了出来，停在了酒罐的桃枝上。

栖婉将桃枝取了，放在桌上的功夫，它便已经钻进了酒罐里。

栖婉无声的笑了笑，也给自己倒了碗酒。

昔日只看程渊爱喝，倒也想自己尝尝是何滋味。

她喝了一口，便觉辣意入喉，头晕目眩，霎时倒在了桌上。

青龙听到声响从罐中探出了头，看了片刻，从空中飞了出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她手指动了动，触碰到了柔软的棉被，瞬间惊醒坐起，睡意全无。

环顾四周，竟是在一处陌生的屋内。

她摸了摸袖口，青龙并不在身边。

栖婉身体僵在了原地，惊慌起身去找程渊。

方下床，老板娘便推门而入，见她醒了笑道：“栖掌事您可真能喝，把我家酒窖都给喝空了，昨日见你醉倒，便将你扶进我房间休息了。”

“喝空了？”栖婉惊道。

老板娘笑着说：“是啊，不过已经有人为您结账了。”

栖婉心头一跳：“谁？”

“是我。”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栖婉微怔，只见一女子从门外走进。

赫然是宁芷。

第40章

房内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老板娘见气氛微妙，识时务的退了出去。

宁芷居高临下的看着栖婉：“我听姐姐说你回来了，便来找你。”

栖婉不解的说道：“找我有何事？”

宁芷走近她，双眼尽是愤恨：“我问你，王爷人在何处？”

栖婉闭了闭眼睛，压住心中的急躁往外走去。

宁芷却不依不饶的拉着她的手，说道：“王爷接触婚约必然是受你蛊惑，你一定知道王爷在哪里。”

“不知道！”栖婉压抑的怒火骤然失控，“我现在有很急的事要做，请你别再拦着我了。”

宁芷何时被人这样凶过，当即便气红了眼。

栖婉抽出手，正欲离去，却听见宁芷说道。

“你在找那条青色的蛇吧？”

青龙在人间龙身不显，倒确实像条蛇。

栖婉紧紧盯着她：“在哪里？”

宁芷被盯着有些心惊，却依旧说道：“你将王爷的行踪告诉我，我便将蛇还给你，别说王爷在府中养病，我偷偷去看过，王爷房中并没有人。”

“你竟偷窥王爷？”栖婉惊讶的看着她。

“不是！”宁芷方才高傲的脸上顿时起了一片绯红，“我……我只是关心王爷。”

栖婉不置可否，并未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伸出手：“蛇给我，我便告诉你王爷在哪。”

宁芷道：“那蛇如此之大，我自然不可能带在身边，已派人送进我府中的地牢了，你先告诉我，我自会派人带你去将它带回。”

如此之大？

栖婉不动声色的动了动眉间，明明昨日在手中才掌心大小，一夜之间竟可以长大吗？

她将心中的疑惑敛去，说道：“我要先去看，否则怎么确定蛇在你手里？”

宁芷烦闷的皱着眉，半响说道：“行吧。”

栖婉跟在她身后出了门，一道白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房中。

言珩浅灰的瞳孔微顿，低声喃道：“地牢吗？”

地牢。

越国的春冬温度相差极大，地牢中倒是四季如冬。

阴冷的令人窒息。

宁芷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去：“你去吧，下面太冷了，侍卫会带你去看的。”

栖婉摇摇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干什么？”宁芷疑惑的问道。

“跟我一起。”栖婉看着她，“若是你一招请君入瓮，再言行逼供，我岂不吃亏？”

宁芷细长的眉紧紧皱起：“你把我尚书府想成什么了？”

尚书府清正廉洁，她身为尚书府的二小姐自然不会给尚书府抹黑。

栖婉嗤笑道：“人心不可测，你都能进王府偷看王爷寝宫，又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

“你！”宁芷脸色顿时变得又青又白，走到了她前面，“好，我跟你一起去，但若是你看完后未将王爷行踪告诉我，我便将这蛇送厨房煲汤。”

栖婉不置可否，跟在她身后走进地牢，只是越走便越觉得不对经。

太寂静了，连一个守卫的声音都没有。

正想着突然听见宁芷大叫一声：“啊——”

栖婉顿时汗毛乍现，问道：“怎么了？”

宁芷指着地上的晕倒的守卫，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

栖婉皱眉说道：“他只是晕过去了，蛇在哪？”

宁芷缓了一瞬，说道：“水牢。”

栖婉不再停留，往地牢中间赶去，只是走到水牢前却并未看见任何东西。

瞬间寒意顺着背脊渐渐的往上升去。

栖婉攥紧了手正欲再找，被一把匕首骤然横在了她的脖颈之间。

“不许动。”

第41章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栖婉心却跳骤然一停，眼中顿时红了一片。

见她不说话，颈下的匕首又近了一寸。

栖婉方才敛住心中的情愫，轻声唤到：“王爷。”

身后的人瞬间僵在了原地，问道：“栖婉？”

黑暗中传来匕首落地的声音，栖婉只觉身后覆上了一具躯体将她抱在怀中，是温热的……

她自从为鬼魂后便很少能感受到温度，上一次感受到程渊的温度如同死人般冰冷。

然后他便真的死了。

这一次是温热的，那是不是说明，他真的活了呢？

栖婉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咬着唇才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两人静默无言，在黑暗中紧紧相拥。

半响，程渊才松开了手，问道：“这是哪里？”

栖婉抿唇答道：“尚书府地牢。”

“尚书府？呵，抓我来此是要造反吗？”

即便看不到程渊的脸色依旧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浓浓的愤怒。

栖婉解释道：“不，你被……后来就变成了一条小青龙，她们以为是蛇便将你抓进来了。”

她如实说着，程渊沉默了片刻，问道：“我方才听见有人说要将蛇炖了，是要炖我吗？”

栖婉：“……是的。”这么说倒也没错。

程渊深吸了一口气：“好，很好。”

栖婉听着他鲜活的声音，只觉心中无比庆幸又舒畅。

她轻声说道：“王爷，先出去吧。”

程渊点头，跟在栖婉身后缓缓走出。

宁芷已经喊来侍卫将地牢层层封锁，见程渊从里面走出来不禁瞪大了眼睛：“王爷？！”

“王爷怎会在此处？”

程渊冷哼一声，声音有些凉薄：“本王为何在此，你不问问自己吗？”

宁芷惶恐的跪森*晚*整*理在地上：“王爷何出此言？”

程渊冷冷的看着她，正欲说话却别栖婉扯住了袖口。

栖婉眼神示意不要将青龙的事讲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了，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程渊会意，说道：“你将本王养的蛇抓来了，本王自是要来领回的。”

他将“蛇”这个字咬的极重，栖婉不禁失笑。

“这……还请王爷恕罪。”宁芷慌忙磕头谢罪。

程渊看着她，心中虽有气，却到底也不如能重新见到栖婉的喜悦更大。

倒也懒得追究，只问道：“罢了，你说你找本王，有何事？”

宁芷身形一顿，再抬头竟然已经泪眼凄凄：“我想问王爷，为何要退婚？”

“不喜欢便退了。”程渊轻声说着，并未留有一丝余地，“若是因为此事找本王，那便不必再找了，本王心中早有王妃人选，不是你。”

栖婉微微一惊，宁芷脸上血色霎时褪尽，程渊却毫不留情的说道。

“以后别再来找本王。”

说罢，便牵着栖婉的手往外走去。

栖婉走在他身后，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宁芷。

心中莫名竟觉得有些悲哀。

程渊牵着她一直走到门外，见她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栖婉摇头，微微一笑：“没事。”

程渊沉吟了一瞬，说道：“我方才没说你是我的王妃，你生气了。”

他说道格外笃定，说着便要折返重新再说一遍。

栖婉忙拉住他，笑道：“不是，我只是觉得宁二小姐真的很喜欢王爷。”

求而不得，情难自控，不想让他厌烦，却总是惹他厌烦。

卑微到了骨子里，和她当时一模一样。

“我不明白。”程渊摇了摇头，十分不解，“我并未与她有过接触，这喜欢从何而来？”

栖婉并未说话，脑中却浮现出了当年宁芷第一次来王府的场景。

她躲在宁婉身后，只是遥遥的一望便再也移不开眼。

就像她一样。

第42章

程渊正在书房披着奏折，近半个月的奏折堆成了一座山。

宁婉虽批改了一些，可在一些大事上始终拿不定主意。

栖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