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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山的温度从来都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齐沐为了所谓的人间，将我的心脏剖开，镇压在火山之中，换得了一处安宁，我却永远沉睡在了山间整整九百年。”

言珩说道：“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取回我的心脏。”

栖婉道：“可是你取回心脏后，火山岂不是会喷发，那盐城……”

言珩转过头来，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里的人与我没有丝毫关系，我只是取回我的东西，他们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可……”栖婉下意识说着，却蓦然停了下来。

她没有任何立场让言珩不要取回，他说的没错，这是他的东西，他本身就没错。

栖婉垂了垂眼眸，说不出话，却听见言珩又说道：“火山早已镇压，你不必担心。”

栖婉心念一动，不解的问道：“为何要同我说这些？”

“不知道。”言珩思索了片刻，说道，“大抵是，太久没同人说话了，你让我觉得还有些意思吧。”

不像回答的回答。

栖婉轻轻笑了一声，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看向那处火山，不再言语。

天刚泛白程渊便醒了。

青丝垂于脑后，几乎被风吹进火里。

栖婉伸手替他挽了，顺手便要为他束发，却被程渊从手中接过头发，往上一束便扎了个马尾，分外熟练。

栖婉微怔，便见听程渊说道：“你不必为我做这些，你已经不是我的下人了。”

他转过头来，眼眸深处尽是一潭柔和的春水：“现在你是栖婉，而我只是程渊而已。”

栖婉目光一窒，只觉心中又痛又痒，说不清是何滋味。

一旁的言珩静静的看着这一幕，适时开口道：“走吧。”

栖婉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程渊忙起身，起身之际一旁的细叶轻刮过他的指尖，顿时划开了一道血口。

栖婉担忧的看着他的手：“没事吧？”

程渊看着她担心的模样，轻笑着说道：“没事。”

他轻擦去指尖的血渍，一滴血滴在栖婉裙摆上绽开了一朵血色的花。

言珩紧紧的盯着那滴血。

眼中猩红一闪而过。

第27章

火山周边有几处村落，到了山脚下却没有了任何人烟。

山上飓风席卷着山灰前行，即便火山平静地未有喷发之势，吹过的风乃至地上的砂石都是炎热滚烫的。

言珩与栖婉不惧冷不惧热。

可程渊终究是个凡人，越是往上走呼吸便越沉重起来，却偏偏逞强的不肯示弱半分。

栖婉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不免有些担忧。

她看了眼言珩，上前低声问道：“火山温度太高了，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吗？”

言珩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死在这里的。”

他抬起手，指尖渐渐散发出晶亮的光，将程渊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这是什么？”栖婉惊讶的问道。

言珩答道：“冰炎，能让他忍受七天火山的温度，所以尽快将东西拿出来。”

程渊看着自己双手透出的天青色光芒，身体再感受不到方才的炙热，他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再说话。

栖婉道：“多谢。”

言珩收回目光，转身淡淡说道：“该是他来谢才对，你为何要替他言谢？”

栖婉眸光一顿，一时间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或许是习惯，又或许是其他，但说到底她现在确实没有立场去替程渊道谢。

她静默了片刻，身后程渊已已经赶了上来，站在她身侧对言珩说道：“人间的情爱，你自是不懂，等你见多了，自然就习惯了。”

他言语轻蔑，眉头轻轻扬起，一副挑衅的模样。

言珩脚步顿了下来，微微侧脸，眼神中的寒意毫不遮掩。

栖婉却为注意到这方的战火，竟是微微红了脸，转而又觉得萧条。

程渊说人间的情爱，但她和程渊之间又有什么情与爱呢？

从始至终都只是她一人在建立这份情缘，而程渊向来是最不屑于她情爱之人。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她曾跪在摄政王府之中，膝下的地面冰冷刺骨，却远远比不上程渊的话伤人。

“你也搞清程自己的身份，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她已然清程这份不该有的心思会有什么后果，不敢再生出这份心思，为何程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呢？

栖婉微微抬眸，正对上程渊如春水般的双眸，心中便是一怔。

什么时候开始程渊一直在用这种眼神看她了，从天山至毒谷，似乎化开了他眼底积了千年的寒冰。

让她不敢靠近，却又觉得可以靠近。

“怎么了？”程渊不解的看着她。

栖婉顿时回神，窘迫的说道：“没什么。”

她微垂着眼睫，不敢再去看程渊，匆匆往前走了两步跟在言珩身后。

晚风渐来，天色沉沉。

栖婉坐在言珩结界之内，身边的程渊早已歇下。

她看了眼一旁垂落的发丝，放在手心轻轻摩擦了几瞬，只觉莫名的安心。

言珩站在不远处山石后，眉心微微蹙起，紧紧看着那只握着发丝的手。

栖婉被这视线看得心中发寒，她不自然的收回手，一抬眸正对上言珩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淡淡的灰色，在月光下更显得晶莹与淡然，明明是平淡的眼神，栖婉心中却骤然升起一股寒意。

还未等她体会这股寒意是何意义，便看见言珩轻轻向她招手。

她走过去，只听得言珩说道：“人间的情爱究竟是什么？”

第28章

人间的……情爱？！

栖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依旧是银发白袍，出尘不染。

只是眼底带着不解的疑惑，并不像是在随意发问，反而格外认真。

她收敛住心中的震惊，一板一眼的答道：“人间情爱不是一字一句就能表达清程的，男女之间有情，血缘之间也有亲情，若能懂对方内心所想，对方亦能懂你，便是知己之情……”

言珩摇摇头，打断她：“你与那程渊是何感情？”

“……”

栖婉话顿在了喉中，她与程渊是何感情呢？

是仰慕、青睐，却也是单相思。

最终她缓缓垂下头，低声道：“说不清程。”

她不清程程渊对他究竟是什么情，依赖还是一时兴起，感情向来是相互的，她看不清自然也就说不明白。

言珩移开视线，看向那皎皎明月，眼中映射着明月如华，心中便也明亮如月。

“你对他是男女之情吗？”

栖婉沉默半响，苦笑了一声：“是。”

不能承认，不想承认，不敢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言珩道：“他对你亦是。”

栖婉摇头道：“不是的……”

言珩低头便能看见她轻颤的睫羽，却什么也没说。

他能看清程渊看栖婉的眼神分明就是栖婉看程渊的眼神，仙人常说一个人的眼神是最不能骗人的，他有些慌忙的移开视线。

当局者迷，旁观着清。

他不愿将这些将与栖婉听，不管是何原因。

言珩静默了一瞬，移开话题道：“亲情又是何感情？”

栖婉愣了愣，脑海中浮现出那处竹门底下撒落的血迹，父亲揣着一吊钱离开的背影，母亲数着钱冷漠而恐慌的眼神，以及那扇在她眼前永远关上的木门。

画面不断闪动，言珩轻声说道：“不愿说便不说了。”

栖婉摇了摇头，眼中却浮现出那日程渊披在她身上的裘衣。

“你是我的人了。”

其实无所谓温不温暖，至少那一刻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感情，王府再冰冷，里面也有了她所牵挂的人，他早就是她的家人了。

她微微侧身，遥遥望着远处靠着山石浅睡的程渊：“亲情便是每次在外都能感受到有所牵挂，永远有一处安心能落脚的地方吧。”

言珩睡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沉吟道：“我不明白。”

“我过去也不明白。”栖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轻声说道，“过去我被家人抛弃，是他给了我所牵挂的东西，其实男女之情、亲情，知己之情，早就都系于他一人之身了。”

“想来也可笑，我平生所求不多，只想要一点的温暖与爱，却总是苦苦求不得，唯有从他身上能汲取一些，可到现在他也不能给予我了，所幸我现在是鬼魂，已经不贪念人间的温暖了。”

“是吗？”言珩静静的伸出手，“将手给我。”

栖婉不解的将手放于他手心，转瞬便看见一缕缕金色的光围绕在掌心周围。

竟有了一丝暖意！

她震惊的抬头，却看见言珩万年不变的脸上竟浮现出丝丝笑意。

他说：“他不能给你的温暖，我可以。”

栖婉哑然，心中竟有些许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