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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舒白觉得嗓子有点干，咽了咽唾沫，才说：“我不知道。”

他不想骗陈彦迟，这就是真实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温舒白回想起那个时候，“我看到你包和挂坠被弄脏了，就想起我之前买了两个，新的，还没用过，可以送你，然后就带了一个去。”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没想他为什么在意陈彦迟挂坠脏了也许不能再用，没想那个人偶的寓意，也没想陈彦迟会不会接受，就带去了。

一场顺其自然的行动。

温舒白觉得嘴唇也变干了：“但你收下了，我很高兴。”

陈彦迟手指蜷了蜷，胸口被心脏撞了下，重重一击，却又轻轻落下，有种说不清的空旷感：“可是那时候我不知道……”

“你想还给我？”温舒白声音一凛，带着点他自己无所察觉的慌张和抗拒。

陈彦迟张口结舌，万万没想到会自作自受，片刻后别开视线假装看窗外，搬出温舒白之前的承诺：“你说了送给我不会再要回去的。”

走向和预想相反，温舒白为自己略显激动的反应面色一僵，随后肉眼可见地放缓，恢复柔和的语气，嘴角甚至扬出一点笑：“没让你还，送给你了，不还。”

陈彦迟也想笑，但觉得这样太不好意思，于是稍微弯了一瞬就压下来。

温舒白瞧见了，心里跟着松快，电光火石间神色又凝住——问题根本没解决。

陈彦迟不是在介意他的隐瞒，也不是担心他出尔反尔收回挂坠。

还有别的原因。

是……讨厌那个人偶的寓意吗？

她喜欢人偶本身，但是不喜欢人偶背后对于爱情的象征——不喜欢他，所以才忧愁烦闷，进退两难？

温舒白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住，血液流通不畅，有点闷闷的钝痛。

摩天轮似乎升到了最高点，让他有点缺氧，想说话却撑不开两片嘴唇。

陈彦迟脸朝着外面，各色灯光轮流映照，一会儿面颊温暖，一会儿眉眼冷淡。

温舒白凝视着忽然说：“我不会乱送东西。”

他声音偏低，也有些沙哑，但这个幽闭的车厢只有他们俩，与世隔绝，尘嚣远在万丈之下，所以陈彦迟纵然想装作没听见也不行。

本来可以结束的事，没必要画蛇添足多此一句。

陈彦迟努力镇定地回看温舒白，说：“温舒白，话也不能乱说的。”

温舒白很快道：“没有乱说。”

陈彦迟蓦地失声，定定与温舒白四目相对。

最高点已过，该亲吻的恋人各自吻过，满怀期冀与喜悦下落，准备奔向下一程。

落地后她和温舒白要怎样呢？

走出游乐园，乘地铁，回家。

他们并非情侣，如今看来双方好像也都不想将对方视为朋友。

车舱下降带来一定的失重感，陈彦迟感身体要坐不住似的往上飘，但心又离奇地下沉，沉到某片水面上，点出一圈涟漪，惊动山谷，回声震鸣——

你就是喜欢他。

不是感激，不是友谊，只是时时刻刻想要相见的贪心不足、思念成灾。

就算因为她贫瘠的经验和稀薄的理智而判断错了，她也愿意今后将错就错。

喜欢温舒白。

光想到这几个字陈彦迟就觉得心间淌过一股热流，万木逢春。

但他们现在在摩天轮上，而且已经错过了最高点。

“温舒白，”陈彦迟连名带姓叫他，问得却是和上一句毫不相干的事，“上午在鬼屋的时候你为什么跟我说很快就能走出去？你很擅长玩迷宫？”

温舒白脸不红心不跳：“网上有人做攻略，排队的时候记了几条路。”

他还把攻略发给了蒋颐雯，有十分钟就能走出去的，也有三十分钟踩着时间出去的，但蒋颐雯想吓吓唐西，所以他勉强退让，指路时选了条第二快的。

陈彦迟笑了笑，说：“原来你作弊。”

“那你还说你不知道摩天轮的传说。”她又想起刚才在下面温舒白故作无知的样子。

大家都在同一片网络冲浪她就不信温舒白只看见鬼屋看不见摩天轮！

温舒白眼都不眨：“没注意。”

陈彦迟说：“下次不准骗我。”

温舒白：“好。”

摩天轮正好落地，圆满一圈，不早不晚，不多不少。

18.还要多等一天。

四人今天玩得尽兴，走出游乐场大门已经九点。

“我们今天回家住，后天正式报到再去学校。”蒋颐雯和唐西也报的本地大学，虽然方向南辕北辙，但家住在同一个地方，搭地铁也是同样的路线同一站下。

温舒白和陈彦迟坐另一条线，于是四人在地铁站分开。

又剩下他们俩。

但陈彦迟和温舒白也只同路四站，之后陈彦迟需要转线。

“再见……”

陈彦迟告别的话还没说完，发现温舒白竟然跟在她后面下来ʝƨɢ了。

她有些不解：“怎么了？”

“这些给你。”温舒白将手提袋里买的相框、小手办和玻璃水杯拿出来，然后其余的连着袋子一起递给陈彦迟。

陈彦迟瞪眼：“给我？”

温舒白点头：“嗯，送你。”

“不用，你买的，你拿回家送人吧。”陈彦迟不接。

“手办和水杯是给我爸妈的，”温舒白坚持，“其他的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陈彦迟掩饰不住惊讶：“……为什么？”

“想送。”温舒白简单道，而且又说一遍，“我不乱送。”

陈彦迟心说这还叫不乱送，眼一瞥到袋子里，脑中过电般闪出一簇火花，发现这些大都是之前在纪念品商店里她喜欢的东西。温舒白注意到了？

她嗓子热了热，但仍然摇了摇头拒绝：“我拿回去没用。这些很贵，你收好。”

温舒白：“你可以送给你家人。”

他语气淡淡的，还有点急切，似乎出门一趟带点礼物回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陈彦迟完全没必要推拒。

陈彦迟想到今早出门时的状况，犹豫片刻，低声道：“我……我没和家里人说今天是出来玩。我家人……我妈妈不知道我来这里。”更不知道是和异性出来。

所以她在纪念品店的时候只买了一个相框。而且那些纪念品真的不便宜，她不能贸然买一堆回去。

温舒白沉默了会儿，手也开始往下垂，陈彦迟以为温舒白放弃了，没想到下一句生生震得她僵在原地。

“姐姐不要，那我只能把它们放在这儿了。”

冷淡漠然地耍着无赖。

“你……”温舒白竟然威胁她，陈彦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分明挺沉稳的人，怎么能一副熟练地样子用这种招数。

还叫姐姐，差一岁而已。就是存心示弱。

温舒白目光撇到一边，没什么表情，却浑身往外透着点委屈无奈。

陈彦迟一瞬间真有了种自己在欺负人的错觉的愧疚。她毫不怀疑如果她转身就走那温舒白也敢把东西直接扔地上不管了。

僵持半晌，温舒白又像讨好似的笑了笑，轻声道：“姐姐，收下吧。”他顿了顿还找出个由头，“开学礼物。”

陈彦迟也不知道是被两声姐姐叫得没了脾气，还是觉得时间太晚一直站在这里也不好，叹口气，若有若无地瞪了温舒白一眼，手接过袋子，声音因为羞涩都没了气势：“别喊了。”

那两个字像着了火，烧得她耳朵痒。

陈彦迟在袋子里找出小票，减去温舒白拿走那几样东西的价格，再估了下午饭钱，一起凑了个整转给他：“你把钱收了。”

温舒白划开手机看了一眼，表情一皱就想说不收。

陈彦迟有先见之明，抢先道：“我看你收，收了我才走。”

“你不收我就不告诉你我大学在哪儿。”她也学会了威胁。

“……好。”温舒白两相权衡，最终生闷气一般不情不愿地点了领取。

收了后他把屏幕展示给陈彦迟看，然后问：“你大学在哪儿？你上次说要告诉我的。”

陈彦迟想起那天自己失约，有点愧疚，但又一想是因为温舒白忽然约她来游乐场才打乱了她的阵脚，那点愧疚很快没了。她反问：“你九月二号去报到？”

温舒白：“嗯，上午去。”

“那我那天去找你，”陈彦迟略显狡黠的眨了眨眼，往转乘电梯挪了两步，笑着道，“给你送开学礼物。”

“你从哪……”温舒白惊讶，但还想追问陈彦迟从哪里来找他。

“学校也到时候再告诉你。”陈彦迟两步跑上电梯，眼看温舒白也朝电梯走了一步，报复似的道，“要是现在跟来我就不去找你了。”

温舒白停住了。

陈彦迟消失在电梯口。

温舒白要乘的地铁刚好又停靠在旁边。

他走上地铁，在靠门的位置坐下，过了两分钟，手机震了一下。

【陈彦迟：你报到完告诉我，我给你送礼物】

温舒白心头的雾气被拂散一点，他回道：好。

陈彦迟发了个摸头的表情包。

温舒白又发“路上小心”。

陈彦迟回“你也是”。

对话结束，温舒白点开日历看，九月二号不是后天，是大后天，还要多等一天。

应该定九月一号，早点去，就能早点见到。

*

另一边，陈彦迟十点半左右到家，家里没人，跟温舒白发了一句“我到家了”，去卫生间洗漱完，然后就听见大门响动，是夏芳回来了。

夏芳在一个餐厅当服务员，经常早出晚归，陈彦迟已经习惯。

她喊了声“妈”，帮夏芳把手里的包接过来放在桌上。

夏芳见陈彦迟还是一身常服没换睡衣，有点怔愣，还有点心疼：“若若也才回来？今天累吗？”

陈彦迟知道母亲误会她今天又去兼职了，这也是她早上出门不作解释只是含糊默认的结果。

但陈彦迟想到那袋礼物，想了想，还是说：“没有，妈，我今天……和朋友去玩了。”

她将袋子提出来，把里面的发带和钥匙扣拿出来给夏芳，“我去了游乐场，这是买的纪念品。”

价签还没撕，夏芳一眼就看到了，顿时轻呼：“这么贵？”

陈彦迟就猜到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