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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衡一字一句，缓缓道：“因为我愧疚。”

短短五个字，却听得南芷心头一颤。

最为冷清冷血，连性命都分贵贱的长衡，竟然会对她一个小仙愧疚？！

这句话不用放在从前，南芷现在听了，也仍旧觉得天方夜谭。

她本能否认：“长衡神君怎会因为当初之事感到愧疚？你不是曾说过，你养我的那一刻起，为玉竹入药就是我的命……”

“那不是。”长衡忽然出声，斩钉截铁的打断。

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认真，直视着南芷，语气里满是坚决：“自你修成人形开始，你的命便应当由你说了算。”

南芷的心，慢慢沉寂了下去。

过了这样久，她终于得到了长衡这句话。

只是来得有些太晚。

她敛了敛情绪，又问长衡：“那神君今日将一切说破又是为了什么？觉得带我来人间走一遭，已经足够弥补我吗？”

如果长衡这样想，那只能说明他有些太蠢。

而长衡也如她所预料般摇头，只沉声道：“我只是想挑明着问问你，还是想知道你假意接近我，是不是为了报复我，让我爱上你再将我抛弃。”

天边，莹莹白雪飞絮。

南芷凝着眼前的男人，倏地笑了：“是，又如何呢？”

第三十四章

一句话落，万籁俱寂。

行人们或是撑开油纸伞，或是先行回了家。

四周很快空旷下去，桥上ʟʐ只余南芷与长衡二人。

长衡耳畔边回荡着那句回答，至今还未回过神来。

南芷一歪头，忽而话锋一转：“这个答案对长衡神君很重要吗？难不成长衡神君对我由愧生爱了不成？”

这显然只是激长衡的一句玩笑话，可长衡却突然答应。

“是，不可以吗？”

南芷陡然滞住。

她眼底闪过一瞬错愕，又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长衡方才的意思是说，他喜欢她？

周遭莫名静默了下去，南芷耳边只剩雪落下的声音。

半晌过后，长衡的话声才掺杂其中。

他说：“我早就知道你接近我并不是因为喜欢，但我还是任由你这般做了，只因不知何时起，我竟然会怕你离开。”

“我分不清这是种什么样的情绪，就它是喜欢了，现在想要问问你的心意，不可以吗？”

不可以吗？

从各方各面来说，这当然可以。

无论是南芷私心想要甩开长衡，还是她想让长衡对她彻底死心。

但为什么，她心里却发涨得厉害？

藏在怀中的通天镜又震了下，南芷知道，大抵是长明又来催了。

所以她收起那些不该有的情绪，看着眼前人嘴角轻轻勾起。

她的笑里，满是冷意：“神君还看不明白我的心意吗？你从前那样待我，我自然是恨你，想要报复你，而如今看来，我应当是做到了。”

南芷故作无奈地耸耸肩，她看着长衡的眼眸，随口就道。

“没想到你这样高高在上的神君，也会爱上我这等卑贱之人？我本想着你能因当年错事对我有一丝愧疚，我都感恩戴德了。”

“既然你已经袒露心意，那我也就将话挑明。”

“长衡，我如今不爱你，往后也不会了。”

南芷试着把话说得要多绝情有多绝情，想着这样能引来情劫。

可天边除去烟花绽放，再无其他动静。

难不成是每个人渡情劫的时候，方式都不一样？

南芷有些困惑，而长衡只是静静凝着她。

他看了她很久很久，好像是要将她的眉眼都刻进心里。

等到无法忘却，长衡才道了一句：“我知晓了，那我们就此别过？”

南芷忍下难受，重重点头。

“自是别过。”

撂下这句话之后，她便转身大步离去。

大雪茫茫，冲不散除夕夜欢快的气息，可南芷依旧觉得落寞。

她强忍着一路都没有回头看，自然不知道长衡目送她许久许久。

等到周遭荒无人烟的时候。

南芷变回真身，拿出通天镜，以神力连接长明。

她想问问，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为何长衡爱也爱上她了，她也令其死心了，可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可长明那边，迟迟没有回应。

南芷不由得困惑，正想再度连接，不远处突然走来两个蓑翁。

她收起通天镜，看着这两个蓑翁从她面前走过。

而他们的谈话内容，也随之传进南芷耳中。

“咱们青州可是从不下雪的地界，今年当真是奇怪，除夕夜竟能看到这样大的雪。”

“可不是吗？看样子应该还会下大，也不知柴火够不够……”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谈话，却令南芷瞳孔骤缩。

天象骤变，定是天界出了什么事！

第三十五章

南芷来不及多想，趁蓑翁走远，赶忙捏了传送决。

天界内。

南芷站在登天门前，才发觉看守的仙侍都不知去了何方。

她心头一紧，阔步往里走去。

不管走到哪里，周遭一片寂静。

她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忽地，一阵阴风袭来！

南芷眸光一凛，紧忙避开，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红影。

尖利的笑声，也在她耳边响起：“南芷，你终于回来了，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南芷稳住身形，她抬眸看去，就见玉竹状若癫狂，穿着一袭红衣披头散发地站在她面前。

更加让人难以忽视的，是她身上的魔气。

她看着南芷，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玩意一般啧啧称奇：“我就知道你不简单，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就是阙月。”

南芷闻言，眉头忍不住一蹙：“你竟然能看穿我的化身？”

要知道以她如今的修为变作南芷，长衡都不能看透。

即便是天帝与魔尊来了，都得要些时候才能发觉。

而玉竹不过修炼千年，此刻竟能一眼看穿，她的修为只怕到达了一个令人恐惧的境界。

南芷眉头越蹙越紧，而面前玉竹狂笑：“仅仅只是看穿你的真身，这有何难？如今的我，三界联手都不配与我为敌！”

她言辞狂妄，南芷也不敢轻敌。

毕竟如今天界诸神都不知道去了何方，她也算是孤立无援。

南芷缓缓后退，试着跟玉竹拉开个安全距离，顺势问：“这段时间，你究竟在天界做了什么？”

长衡不是说已经将她打入天牢，准备剔除仙骨，让她永世不得轮回了么？

怎么他们才去人间几日，玉竹就修为大增，变得无可匹敌起来？

听到她这样问，玉竹愈发得意。

她毫不避讳道：“我做了什么？不过就是捡起以前修炼过的天地同寿练了练，只不过这次，我加了些东西。”

天地同寿？！

听到这四个字，南芷瞳孔骤缩。

这套功法的名字，并不是说人修炼了永生，而是拥有能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生，天地生。

他亡，天地亡。

这才是天地同寿的意思所在。

可这套功法极其摧残人心智，需得将仙根断裂重修，才能够练成。

堕魔对这套功法来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