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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悬殊她最后也不知道是累晕还是气晕过去。

……

第二天。

孟仪茹麻木走出房间，却发现陆骁承罕见在家。

“我请了假，今天陪你回老家看姥姥。”

桌子上，放着一堆礼品。

孟仪茹看着没事人一样的陆骁承，六年来，第一次质问：“安安没了，你就没想过给他讨公道？孙如惠好端端的为什么带着人去禁令的漠河边？”

一提孙如惠，男人果然变脸。

“你冷静一下，遇到狼是意外。”

孟仪茹握紧双手，这一刻爱意通通化作恨涌上脸：“陆骁承！你摸着你的良心问一问，你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是一个合格的阿爸吗？”

“你不喜欢我，娶了我却冷淡我，我认了。我一个小小漠河村姑，确实配不上你这样来自首都的大营长。”

“孟仪茹……”

陆骁承蹙紧眉，越听越觉得不对。

他上前拉人，却被对方一巴掌推开。

孟仪茹瘦弱的身体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喊着，推着，直把高大的男人逼进角落。

“安安是你的亲骨肉，他一心把你当英雄，临死前捐献了遗体……就是为了成为和你一样的军人！”

“而你回来后，却不去见他最后一面，只一心想着你的小青梅——”

责问到此，那一句‘没福气’的质问，孟仪茹哽咽着，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急促喘息着，擦了一把通红的眼，冷冷睨着陆骁承：“陆营长，不必您大驾奉陪，我的姥姥我自己能回去看。”

说完，她掠过陆骁承，直接出门，也没有看陆骁承准备的东西一眼。

她没说一个恨字，却字字含恨。

六年来，陆骁承头一次被孟仪茹甩脸色。

凝着女人决绝的背影，从来冷毅沉静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无措和迷茫。

另一边。

孟仪茹赶了山路回村，也不知道是不是哭的眼睛红肿了，一路上眼皮直跳。

已经熟悉了二十多年的小路，她却摔倒了无数次。

临到熟悉的门口，她下意识加快脚步，下一刻，却见到陆娇斓和孙如惠，急匆匆从门内出来！

咚的一下，不安急速加剧。

“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对面两人见到她，忽得变脸：“我们……”

孟仪茹再也顾不得其他，推开人冲进屋内！

“姥姥！”

却见老人捂住心口，赫然倒地！

第8章

“姥姥！”

孟仪茹的心跳几乎停滞，她惶恐冲过去，抱起面色已经憋成青紫的老人，用力握着老人枯瘦的手。

“姥姥，我回来了……”

老人已经没有进气了，浑浊的眼满是热泪：“仪茹，她们说的是真的吗？安安他……真的被狼咬死了？”

孟仪茹一僵，手猛地收紧，瞪向门口的两人：“你们都跟我姥姥胡说什么！”

孙如惠像是被吓到了，朝着陆娇斓身后躲了躲，一脸委屈。

“孟同志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好心来见你姥姥，认真道歉，谁知道刚一说出安安死了，她就倒地了，可不管我们的事……”

“你住口！”

“安安！我的安安啊……”

老人痛哭一声，气息骤然崩断。

“姥姥！”

孟仪茹哭泣抱着老人，按住姥姥的人中，泪水大颗大颗滚落：“姥姥，你醒一醒！”

可老人却没有一点反应，身体也越来越僵。

“姥姥……”

“……我已经失去了安安，不能再失去你了。”

“孟仪茹！”

高大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刚来，他蹲下就遮住了阳光，暗影一瞬滋长孟仪茹的恨。

“你来做什么？你们害得我还不够吗？滚——”

可陆骁承却强硬箍住她，语速极快：“你冷静点，现在重要的送姥姥去医院！老人还有气，还有救！”

“姥姥还有救？”

孟仪茹终于回了神，松了手死死盯着老人青紫的脸，颤抖着呢喃：“还有救……还有救……”1

陆骁承趁机抱起老人：“自己跟上！”

孟仪茹忙一瘸一拐跟着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老人。

“战战……”

门口，被彻底忽略的陆娇斓和孙如惠，又心虚又暗恨，脸色难看极了。

陆骁承来了这么一会儿，连个正眼都没给她们。

……

很快，一行人到了医院。

孟仪茹再一次站在同样的手术室外。

跪在同样的位置，同样诚恳哀求。

一下又一下磕头。

阳光下，白雪上结了又厚又硬的冰。

很快，冰上就染上了浅红的血迹。

“孟仪茹……”

陆骁承从急救室出来，一眼就看见雪地里跪着的女人，心头倏而一紧：“大冷天跪在雪地里，你不要命了？”

“求上天发发慈悲，救救我姥姥……”

孟仪茹不理她，自顾自呢喃。

他蹙眉，大步上前俯身拉人，可他刚一拉，柔弱的身体竟直接栽倒！

“孟仪茹！”

原来，人已经昏迷过去。

呢喃着的，都只是昏迷中虔诚的胡话……

陆骁承不由收紧手，心脏似乎也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收紧。

把人抱进病房，想到刚刚和医生了解到，老人心梗发作，生命垂危，需要昂贵的药物，只有转到首都大医院才可能保住命……

病床上。

金色的阳光洒在女人苍白的脸上，额头上的新鲜伤痕异常刺目。

连睡梦中，她的眼角都挂着泪滴。

陆骁承静静凝着，忽得抬手碰了碰这虚弱的脸，心口一沉再沉。

六年前初见，她长得娇美清纯，白皙明睐，哪怕身体残缺，可杏眼一笑，浅浅的水波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叫人一眼难忘。

如今，她却成了这样脆弱的模样。

那样灿烂的笑，不该消失。

收回手，他转身走了出去。

夜，渐深。

“安安，姥姥！”

孟仪茹大喊着惊醒，才发现自己竟躺在病床上，她顾不得其他，掀开被子光着脚冲了出去，可一出门，就遇上陆娇斓。

“想救你姥姥吗？”

陆娇斓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一脸看好戏堵住她。

“你又要做什么？”

孟仪茹眉心一跳，却听对方挑眉递上一张报告。

“你姥姥心梗，只有转院去首都大医院才可能保住命，骁承说，只要你在这上面签字，他就会帮你救人。”

递过来的是孟仪茹见过的——

离婚报告书！

第9章

夜，静的可怕。

陆娇斓冷眼看着，静静等着。

她相信孟仪茹一定会签字，毕竟，来漠河这段时间，她为了让他们离婚，往书房，往弟弟衣兜暗暗塞了不少‘好东西’……

而且自己随便找了个人用背影演戏，说了那段孩子没福气的话，这蠢货不也毫不怀疑？

骁承这六年留在漠河，说是为了保家卫国，她才不信！明明就是孟仪茹这对讨人厌的母子拖累了骁承，他才不能回城。

现在nmzl那小孽种死了，只要离了婚，弟弟就必然愿意离开漠河这个鬼地方，她也不用跟着在这遭罪了。

孟仪茹还不知道对面的人，心中是怎样的恶毒想法。

她只知道，短半个月不到，她相依为命的亲人都护不住……

眼眶渐红，可这一次她的眼泪却再也没有落下。

缓缓接过离婚协议，如陆娇斓所愿——

“……好，我签。”

这段婚姻，本就不对。

如果签字能换回姥姥的命，她没法拒绝……

但即便想的通，握着签字笔的手却一直在颤。

凝着右下角的签字处，她缓缓落笔——

【一横一折，落笔成孟。】

大婚那天，陆骁承抬起她的红盖头，那清隽的脸，她以为自己会记一辈子，但此刻却好像慢慢淡了。

【一点一横，落笔成清。】

“阿妈，阿爸……”

安安恍然在笔下冲她挥手告别，他走了，走的那样痛。

【一撇一捺，最后写下一个念。】

漠河的春天早就到了，可她的春天大约永远不会再来了。

“签好字就给我吧！”

陆娇斓满意扯过离婚报告，收起来就要走，孟仪茹上前一步，着急挡住：“字我已经签了，你们什么时候给姥姥转院？”

“啧，急什么，陆骁承出任务去了，等他回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