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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时惟一直在她身后,她不能停,也不敢停。
直到走到最后一间屋子,是时惟的书房,郁芷才松了口气。
她停了下来,回身看着他:“先生与七姐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先生,郁芷愿你和七姐子孙满堂,白首不离!”
说着,郁芷笑着将囍字贴在了门窗上。
闻言,时惟眸色深沉,却还是道:“谢公主吉言。”
“先生。”郁芷转过身,语气有些低迷,“我能为你做的都做完了,我……走了。”
听到这话,时惟的心又是一紧,再次问:“你明日几时来!?”
郁芷深深地看着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三月已过,她的身体已经撑不到明日了……
第十一章 血染暖玉
郁芷摇头的那一瞬,时惟觉得她离自己忽然远了,远到他好像再也找不到她一般。
府门。
郁芷跨出门,本就无力的脚被门槛绊了一个踉跄。
一只温暖如十年前的手扶住她,让她免于一摔。
时惟握着郁芷的手臂,一手竟有余,他诧异地看着她。
她怎么这么瘦!?
郁芷抽回手,好像有意在躲避的眼神闪烁着。
寒风吹着她孱弱的身子,也将她的话带进了时惟耳中。
“至此,我与先生再无瓜葛。”
他是她的光,她追逐了十年,却给他造成了困扰,现在她即将一人堕入黑暗。
她其实更想像陵游那样,干脆地说一句:对不起,忘了我。
但奈何多说已无益。
郁芷不敢再看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雪花纷飞,她逆着风一步步向前走着,远离了一片喜色的太傅府。
望着郁芷的背影,时惟不知为何,只觉呼吸都显艰难。
冷宫。
自从将阿兰遣走后,整个宫里只剩下了郁芷一人。
她跪坐在陵游坟旁,手中紧紧握着时惟赠给她的暖玉。
即便她将玉贴心口放着,那玉还是冰凉如雪。
雪越下越大,落了郁芷一身,她抬眼望着天:“哥哥,我虽未看见他大婚,但我猜……”
话未说完,一口血就从痛痒的嗓子里咳了出来。
“定和我曾想象的一般美好。”郁芷咳嗽着,泛红的眼角晶莹一片,唇角的鲜血似是没有尽头地流着,连同呼吸也越发微弱。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十二岁的时惟,那个如玉一般的俊秀少年朝她伸出手,递给她此生为数不多的温暖。
郁芷苍白干裂的嘴唇弯了弯,却没有伸出手,而是转过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两道虚影。
她笑了,用尽最后的力气唤道:“母妃,哥哥……”
“嗒——”
紧握着暖玉的手如雪砸落在地,最后一丝气息也淹没在放肆飘落的雪中。
二月十八。
自卯时开始,整个京城锣鼓喧天,喜意绵延。
皇上最受宠的七公主和时惟将在今天成婚!
太傅府。
一身喜服的时惟站在门外,飘进台阶上的雪几乎覆盖了他的大红金线靴。
他都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管家顶着雪走过来:“少爷,郁芷公主没有来。”
“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吗?”时惟问道,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丝担忧。
“还没。”管家看了眼天色,劝道,“少爷,吉时要到了,您还是先去拜堂吧。”
然而时惟此刻却生了不合时宜的执拗,他道:“再等等,她不来,我怕她生出什么事端。”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总想着郁芷气性大,她一直盼着参加他的大婚,若没等她,她定会生气。
这时,一身雪的探子终于回来了。
时惟忙走上前,却见他身后空无一人,墨眸中霎时蒙上一层失望:“郁芷呢?”
“咚”的一声,探子突然跪了下来。
他低下头,缓缓将手掌打开,一块染血的玉躺在他手中。
“公主……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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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死一般的寂静
霎时间,周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管家眼中满是震惊:“怎么会?”
他目光看向前方的时惟,他没有动作,背依旧挺得笔直。
探子声音发颤:“千真万确,送饭的宫女说,郁芷公主是昨日薨的,被发现时,身子都已经僵了……”
话未完,他手里的玉已被拿走。
时惟愣愣地看着似雪莹白的洁玉上斑斑血迹,脑海中不断闪过郁芷那日还玉时的脸。
玉也在那日被他丢弃了,不想她竟一直留着。
昨天,她还在府中挂着红灯笼,贴着囍字,还说着祝他和七公主白头偕老的话,不过一天,她怎么就可能死了!
时惟心脏忽觉一阵剧烈抽痛,他眼角泛红,紧攥着玉就要往外走。
管家见他神情不对,忙奔到他前面跪下:“少爷!今日是您和七公主大婚,若您此刻离开,触怒龙颜,您和老爷都会被……!”
“任何罪责我一人承担!”
时惟扔下一句话就跑了出去,管家急红了眼:“少爷!”
他赶紧朝那探子挥挥手:“快,快去把少爷劝回来啊!”
探子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冬日的雪却像是要盖住整个世间一般,京城的十里红妆如同雪中的一朵大红梅。
时惟还未到府门口,被探子请出来的萧文杰挡在了他身前。
“阿煜,你要作甚?”萧文杰低喝一声,“今日可是你与七公主大婚!”
时惟视线落在萧文杰身后的府门上,声音嘶哑:“还请爹赎罪。”
说着,就要绕开他冲出去。
“站住!”
“老爷!”
萧文杰和一小厮的声音同时响起,只见一小厮满脸急切地跑了进来:“老爷,少爷,七,七公主她……”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萧文杰黑着脸训斥了一句。
小厮喘了口气,看着眼前二人压低声音道:“刚赵公公让人来传,说皇上暂缓少爷和七公主的婚事。”
萧文杰一愣,而满心都是郁芷的时惟竟有种卸了担子般的轻松感。
“这是为何?”萧文杰急问。
小厮回道:“小的不知,只听说七公主逃,不,离宫了。”
他暗自抽了自己一巴掌,差点祸从口出。
公主逃婚何等大事,还不知是真是假,若说错了话,他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萧文杰脸色大变:“离宫?”
未等小厮再说几句,时惟已经大步离开。
皇宫。
时惟本想去冷宫,然而半道上却被皇上和欣贵妃截住。
手中的玉被他握的发烫,心中惴惴不安地感觉让他全无往日的稳重。
等皇上和欣贵妃说完话,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时惟匆匆去了冷宫,除了在宫门外哭泣的阿兰,整个宫内一片死寂。
阿兰见了他,忙跪下,哽咽道:“萧大人。”
好一会儿,时惟才哑声开口:“公主呢?”
他心似一口钟,被撞的一下下钝痛。
阿兰闻言,未擦净泪的脸上又落下了两行泪,哭道:“公主她……”
忽然她直起身子,后又对时惟磕了一个响头:“大人,看在公主和您的旧情上,请大人帮公主入土为安吧。”
第十三章 乱葬岗
时惟浑身一震:“什么意思?”
阿兰抽泣了几声,眼睛红肿的跟核桃一般:“昨,昨晚儿公主薨了,送饭的宫人发现后,悄声地就把公主抬出了宫,奴婢听门口太监说,说……”
说着,她又大哭了起来,恨不能哭出血泪来。
“你快说!”时惟心中一颤,语气不觉凌厉了几分。
“说公主被扔去了乱葬岗。”阿兰跪着挪到时惟面前,扯着他衣袍的一角,哀求着,“奴婢身份卑微,不能随意进出,萧大人,念在公主这些年对您掏心掏肺的份上,莫让她在那儿受风刀霜剑……”
时惟瞳孔猛地一缩,寒风都似顺着呼吸灌进了心底。
阿兰短短几句话,将郁芷的境地说的凄凉透顶。
堂堂公主,居然被草率地扔去了乱葬岗,就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