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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对我是什么样的情感……

为何在伤我至深后竟当做没事人一样继续对我嘘寒问暖。

而且贺梁琛好像只有在朝阳的温暖下才能变回一个正常人。

“好，那我去准备烤炉。”

我刚要站立起来，却被他拉住。

他钳着我的手，不似之前那样粗暴，而是轻轻的握住我。

“不用，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

烧烤也是我教给他的，在无数个寒冷的冬日里，我们在玄月殿里互相依偎，靠着火炉取暖。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稀奇的玩意，眼里是止不住的好奇。

我还记得当时吃的第一串是他烤的土豆，整个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大片。1

但我却觉得那是我吃过最特别的东西。

…………

可眼下的这顿饭却吃得我食之无味，心不在焉。

我张口想对贺梁琛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对他的祝福。

“你不日将要大婚，我祝福你与朝阳公主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他听着我的祝福低头沉默了良久，最后才抬起头，像个没事人一样对着我道谢。

“我能走到今天少不了你的功劳，你放心，待我与朝阳成婚后定会好好安置你。”

我对着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可我却在此时毫无征兆地干呕起来，贺梁琛见状亲手倒了杯茶水喂到我嘴边。

一口热茶下去，我却吐得越发厉害。

贺梁琛直直地喊着外面的宫人。

“来人，把太医叫来！”

他将我扶起坐到床边，右手舒缓地拍着我的背。

半晌过后，太医终于来了。

他拿着脉枕垫在我的胳膊下面，仔细地为我诊着脉。

我以为应该只是最近没吃好，胃不太舒服，可太医下一秒却让我与贺梁琛双双傻了眼。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有身孕了！胎象平稳，约莫着应有两个月了。”

我瞠目结舌，我竟然怀孕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贺梁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应该是怀不了孕的，因为从前太医给我诊断的时候说过。

我的身体受过寒，怀孕的几率几乎为零。

受寒是因为那一年在大冬天下水救下贺梁琛。

之后又在太医院前跪了一天一夜，所以身体落下了病根。

贺梁琛知晓这件事的时候已是他成年之际，他无比恨当时的贺知君与关月公主。

所以在之后对他们的死亡作出了极大的‘贡献’。

贺梁琛到底有多恨他的这个弟弟呢，恐怕是杀他千万次都不足以泄愤吧。

而他的母亲关月公主，说是自戕。

其实是受了贺知君被杀的刺激才选择在这一天终结自己的性命。

我突然被告知怀孕的喜讯，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但我的内心也极其复杂，这个新生命的来去我不知该如何决定。

孩子的妈妈来自另一个世界，爸爸是一个残忍暴戾的疯子。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个孩子相当可怜，不如扼杀在摇篮里。

贺梁琛直愣愣地看着我，眉头紧皱，面色凝重。

我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思，我们陷入了比往常更死寂的沉默中。

======第11章======

良久，他终于先打破沉默。

“灵汐，这个孩子不能要。”

我虽然猜到，可他这么冷静地将此话说出来仍是惊讶到我。

我直直摇头，用几近哀求的声音向他说道：

“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有一个孩子，我不想把它打掉。”

他却是不念我们的半分情谊，只一句话，便让我痛彻心扉，所有的希冀被不留余地碾碎。

“你怎么能确实这个孩子一定是我的呢？”

他面色冷冽，让我宛如坠向十八层地狱。

他竟然在怀疑我……竟然怀疑我肚中的孩子不是他的。

我心疼得像刀绞一样，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面颊。

我张了张口，又陷入沉默。

他不信我，解释的话说出来也只会让我像在为这个孩子辩解。

或许是他对我没了耐心，竟直接对着我腹中的孩子下了死命令。

“灵汐，这个孩子必须死！”

尔后，他让宫人们端来了一碗汤药，不由得我拒绝。

直接将这碗汤药喂进了我的嘴里，我拼死挣扎，却被几个宫人死死钳住。

汤药浸湿了我的衣衫，我绝望地望着贺梁琛。2

他却是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一切，还笑着哄我道：

“乖乖喝下，我就不为难你。”

最后，我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声音也因为喊叫而变得沙哑。

可他却是见我喝完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仅仅是因为朝阳公主睡醒来后没见着他，派人前来寻他。

我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倒在卧榻之上昏睡了过去。

待我再次醒来之时，我的肚子开始剧烈地发痛。

这痛令我翻来覆去，我的全身都被汗水浸湿。

我蜷缩成一团，捂着小腹，这痛像是要把我撕裂一般。

眼下我的房内一个宫人都没有，连云儿都不知去了何处。

慢慢的，我月色的衣袍被鲜红的血色染得吓人。

我能感觉到这是我腹中孩儿的尸体，我都还没来得及感受它，它便变成了一滩血水。

我心中此时对贺梁琛都是恨意，止不住的恨意……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才仿佛在耳边听见云儿的声音。

“娘娘！娘娘快醒醒，太医！太医快来救我家娘娘！”

我头一偏，意识彻底陷入黑沉。

…………

待我再次醒来，映入眼前的却是朝阳坐在我的床前。

她长长的睫毛微颤，见我醒来立马上前握住我的手。

“姑姑，你终于醒了。”

我艰难地发出声音。

“朝阳公主……你怎么来了？”

朝阳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是来救你的，贺梁琛现在已然变成一个没有心的疯子。”

我看着她天真的样貌，竟然失声地笑了笑。

“贺梁琛起码是爱你的。”

她听了我的话却一反常态，脸上迸出巨大的恨意。

“我不需要他爱我，他将我最爱的知君变成了人彘，这样的爱让我感到恶心！”

我才知道原来她一直爱着贺知君，原来她这段时间对贺梁琛不过是逢场作戏。

我怔怔地看着她，心中霎时涌起无可名状的歉意来。

是啊，如若没有我，她本可以与贺知君好好在一起……

======第12章======

朝阳见我不说话，再次对着我说道：

“你帮了贺梁琛那么多，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你就不恨吗？

不如你与我联手一起除掉他怎么样？”

我看着自己现在的这幅模样，都是贺梁琛赐予我的。

我恨吗？自然是恨的。

恨他忘恩负义，恨他伤我轻贱我。

恨他明明不爱我却利用我一片真心……

但我其实也是爱他的，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我好像给不出我的答案，但我确实开始惧怕他了。

我很怕有一天他也会将我变成其他恶心的模样，

现在的他让我越来越想要远离。

我看着朝阳坚定的眼神，她应当是想替贺知君报仇的。

我有点动摇了，但我还是舍不得杀掉贺梁琛，我沉默又苦涩地摇了摇头。

朝阳眼神一变，恨意宛如要将我杀死。

“你就和贺梁琛一样该死！你是个助纣为虐的帮凶！”

看着她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我却只能在心里说一句对不起。

我与贺梁琛，都是罪无可赦之人。8

…………

半月已到，他们的婚仪终于要来了。

新君立后，万民同贺，龙凤呈祥。

整个皇宫内无一不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我被戴上纱帽带到了金銮殿上，远远见到了朝阳公主。

她穿着大红色的朝服，上面以金线绣制了九凤，

又缀以珍珠和碎玉，光华夺目。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礼乐奏起，朝阳公主下轿。

我站在金銮殿侧，看着她在百官的瞩目下一步步登上高台，与贺梁琛并肩。

我看见贺梁琛带着笑，无比温柔的在跟朝阳低语着什么。

心还是被这笑刺痛了，册封仪式马上就要开始。

我被宫人们领着带到他们面前，宣读着贺梁琛早已拟好的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

典礼于斯而备，教化所由以兴，纳先帝养女朝阳公主为妻，

世德钟祥，崇勋启秀，宜为皇后，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我机械地一口气将诏书念完，转身想要离开，却被一旁的婢女拦下。

“娘娘，陛下说了您得等仪式全部完成才能离开。”

我只得愣愣转身，看着贺梁琛牵着朝阳踏下大殿高台，两人目不斜视地从我身边走过。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朝阳突然掏出藏在衣袖里的匕首直直地向贺梁琛身上刺去。

贺梁琛红色的龙服顿时被鲜血染得更红，直直倒在地上。

我不受控制地跑上前去，却被朝阳一把擒住。

四处的侍卫们团团将我们围住，我不解地看向她。

她明明都已经行刺成功，为何还要将我抓住。

贺梁琛口中吐出一抹腥红的血，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

“朝阳，放了灵汐！”

朝阳愤恨地看着在地上的贺梁琛，痛骂道：

“贺梁琛你这个疯子！现在知晓看着心爱之人被抓却什么都做不了的痛苦了？”

我一脸慌乱，心爱之人？！朝阳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可能会是贺梁琛的心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