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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兆廷见状，死死咬着牙，不顾众人的劝阻，一个猛子扎进了河水之中。

冰冷刺骨的河水浸泡他，向兆廷想起了他和许小糖成亲的那个契机。

那时候，她也是义无反顾地跳进了这条河里，而他救了她。

之后她便赖上了自己，成了他的妻子。

向兆廷朝着下游游去，那些不曾被他知晓的真相和细节一点一点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一直以为，许小糖是故意在他面前落水，只为攀附上自己。

今天才知道，那时候的她被最亲的家人当做货物一样卖给了一个比自己大了二十几岁的老光棍。

那时候，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跳下这条河的！

难怪。

难怪她在那天和他说，她嫁给他是有苦衷的。

难怪她那么痛恨唐奶奶一家。

可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将她娶进门，却忽视她、误会她不信任她。

甚至给了她数不清的伤害和一次又一次的无妄之灾！

向兆廷，你真该死！

第13章

想到这里，向兆廷的眼睛红了，他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呼喊着许小糖的名字：“许小糖！你在哪！出来！”

向兆廷在内心不断乞求奇迹的出现，他想在河边发现晕厥的她，然后告诉她。

许小糖，我们以后好好的过日子！

可是，他得到的，只有湍急的水流声和空洞的回音。

他不知道在水里飘了多久，手背上的伤口都被泡到发白刺痛，他的嘴唇也发白了，但他依旧毫无感觉。

直到一道一道的高声呼唤遥遥传来。

“团长！”“快！陈团长在那里！找到陈团长了！”

向兆廷这才抬头看去，远处，一群人朝着他的方向艰难地走过来。

为首的是他的副团长和手下的军人，还有一些拿着棍子的村民。

副团长率先发现了他，急匆匆地跑过来，看到他的模样，表情一变，赶忙将他拉上了岸。

“团长！你这！你的伤口必须包扎，否则会感染！”

副团长握着向兆廷的手，急匆匆地说。3

但向兆廷却不为所动，他的脸色浮现出不正常的苍白，看着他，又看向他身后的兵和村民们，哑声道：“你带他们来做什么？”

不等副团长说话，他身后的村民们便争先恐后地说起来。

“陈团长，洪水把一些村民们的家冲塌了，有一部分留在村里修正房屋，但是我们都是自愿来找小菲的。”

“是啊陈团长，我们之前都对她有误会，我们也想亲口对她说声对不起！”

“就让我们帮帮忙吧，陈团长！”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纷纷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向兆廷静静地听着，许久后，才嗫嚅着说了一声：“谢谢。”

众人纷纷摇手，各自散开了位置，沿着河边寻找了起来。

向兆廷见状，也再次扑进河水之中，朝着更下游游去。

就这样寻找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上午，副团长带着村民们找了过来。

“沿着河岸找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发现许小糖同志的踪影……”

副团长面色难看，说话时悄悄观察着向兆廷的表情，欲言又止。

“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们把这件事交给警察……”村长面色凝重，他抽着旱烟，望着向兆廷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向兆廷没有回答，但他的脸白地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倒了过去，但他仍然死死撑着，望着远方。

直到偶然的一瞥，向兆廷怔住了。

等向兆廷反应过来后，瞬间如同疯了一般朝着远方跑过去。

因为，他在河边看到了一片破碎的衣物。

那布料，像极了许小糖曾穿过的一件上衣！

向兆廷喘着粗气，颤抖着手指捡起那片布料，同时他也发现了旁边石头上大片大片的血迹。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更加粗重，猩红的眼睛里，忽然砸下来一滴泪。

作为军人，他非常明白，这个出血量，在洪水的加持下，许小糖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向兆廷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摇摇欲坠。

他“扑通”一声，脱力般跪了下来，将那块布料贴在心口，轻声道：“小菲……”

第14章

身后的人匆匆跟了过来，见到向兆廷的模样，众人具是一惊。

直到有人眼尖认出了他手里的那块布料，也看到了地上的一大片血迹，这才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这！这是小菲的衣服！小菲死了！”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向兆廷也猛地抬起头，他大声怒吼着：“她还活着！她不会死！”

话音落下，向兆廷只觉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醒了？”坐在一旁的政委冷哼了一声，端着一杯水上前，“向兆廷，把自己搞成这么个鬼样子，你可真行！”

向兆廷的面容仍然惨白，他没有接过水，只是抬着头急急地哑声问：“许小糖呢？她找到了吗？”

政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重重地放下水，指着向兆廷破口大骂。

“向兆廷！你他娘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泡在洪水里导致伤口感染发烧，差点就死了！结果你一醒过来就问个娘们！？”

向兆廷不为所动，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政委，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问你，找到许小糖了吗？”

政委铁青着脸，重重呼吸着，没有说话。

向兆廷见状，猛地掀开被子下床，却觉得浑身酸软无力，险些跌倒在地。6

政委急忙上前扶住他：“你的伤还没好全！你想去干什么！”

向兆廷咬着牙：“我要去找许小糖……”

政委满脸恨铁不成钢，刚刚准备说话，便听到屋外一阵唢呐声响起。

向兆廷闻声，面色突变他怒吼道：“外面为什么在吹唢呐？怎么回事！说啊！”

他死死抓着政委的手臂，像是在用眼神确认什么，政委却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向兆廷见状，脑子里的弦彻底断了。

他用力挣脱政委的手，扶着墙，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他顺着唢呐声跑到了村口大队部，村口的大坪地里，村民们齐聚。

而正中间，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许小糖的黑白遗像。

他们在给许小糖举办葬礼！

这一刻，向兆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冲上去，几乎疯了般打开棺材，却是一具空棺。

向兆廷的心中升起一股庆幸，他扶着墙，铁青着脸哑声问：“你们在做什么？”

村长搓了搓手，迎了上去：“陈团长，这是大伙自发给小菲丫头办的葬礼……”

不等村长把话说完，向兆廷已然红了眼，怒吼着打断了他：“她没有死！”

“她没有死，那她在哪！？”身后，政委冷肃的声音传了过来，“向兆廷，你给我清醒一点！这都多长时间了？你明明知道她凶多吉少了，你还在执着什么！？”

向兆廷看过去，他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而政委的话则狠狠戳中了他的痛点。

这些话自然很有道理，他其实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

只是，他不肯相信。

他不相信许小糖就这样死了，就这样离开了他。

他还没和她说清楚，他才刚刚知道一些真相。

她怎么能死呢？

她不可以死！

第15章

想到这里，向兆廷的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鲜血，他咬着牙：“她没死！生要见人，死了，我也要见到她的尸体！”

政委气得差点晕倒，他颤抖着手指着向兆廷，怒吼道：“向兆廷！执迷不悟！你真是执迷不悟！”

向兆廷却没有回应，他拿走了许小糖的遗照，用力扯断了屋子里的白布条，这才离开。

抱着相片，向兆廷缓缓走回了家。

抬步走进了屋子里，向兆廷望着墙上仍然崭新的红喜字出了神。

这间不大不小的泥砖瓦房，他从前和许小糖共处一室时，他只觉得逼仄。

但如今少了一个人，他竟然觉得无比空旷，无尽的孤独从骸骨蔓延到全身。

他用视线一寸寸临摹所有的陈设，这才惊觉，许小糖在这里留下了许许多多的痕迹。

炕上有她没看完的一本书，随手垫在枕头下。

桌上，是她剩下的早餐，她用碗倒扣着。

随手用完的火柴也还没来得及收……

向兆廷深深呼吸着，却觉得心头钝痛不已，原来，她已经在无声无息之中，将自己的习惯渗透了这里。

放下手里的相片，向兆廷在书桌边坐了下来。

这里是之前许小糖备考记分员时学习的位置，她经常一坐就是一下午或者一整个晚上。

想到这里，向兆廷心中一痛，缓缓地整理起桌面。

他合上面前的书，一本小小的记事本便显露在他的面前。

这记事本很破，看起来是日记本，许小糖应该经常在上面记录什么。

向兆廷屏住呼吸，微微颤抖着手打开。

上面记录着从她嫁给了他之后，每天的开销和一些琐事记录。

向兆廷随手放开一页，是许小糖将唐允带回家的那一日。

她写着：“我的心很痛，自从父母离开后，我就很少管小允了，我以为小允是亲孙子，是堂弟，便不会被人轻易欺负了去，但我没想到，唐霜霜竟然这么对他。她把小允当成狗一样玩弄，用难听的词骂他，他明明住在亲奶奶家，却衣衫褴褛，仿佛一个乞丐！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害的小允高烧成了傻子，如今又这样嘲笑玩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