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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迢迢跑到北境，只为了救一个自己人都不认识的人。

她看任何人，眼底都是冷凝淡漠的，唯独看向萧无心的眼睛里，有着光。

沈清烟自己没有一个好结局，但她却依旧希望，这天地下的痴情女子都能得偿所愿。

“槐安，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像我一样。”

梦槐安一愣，勾唇笑了：“不会。”

沈清烟颔首，梦槐安比她聪明。

两人看着对方，眼中印着惺惺相惜的光。

梦槐安问：“离开陆渊，你想去干什么？”

沈清烟想了想，回道：“我想去游历大陆。”

“我这一生，好像从没未自己活过，我想去看看更大更广阔的世界。”

梦槐安狡黠一笑：“既然如此，第一站不如从南越开始怎么样？”

沈清烟点头：“好啊，早就听闻南越人杰地灵。”

一个战神萧无心，一个圣女梦槐安，都是当世不可多得的精彩人物。

跟梦槐安聊完，沈清烟刚走出回廊，便看见了周临昀。

他颇有些涩然又忐忑地开口：“清烟，你要离开北辰王府吗？”

沈清烟估算了一下陆渊的身体状况，回道：“少则一两月，多则三四月后吧？陛下有何指教。”

周临昀得到确切答案，强压下跳动的心脏：“那你，愿意跟朕回京城吗？”

“回京城？”沈清烟有些诧异的反问，“回京城干什么？”

周临昀宽大袖袍下的手握紧，鼻尖都沁出汗。

他看向沈清烟的眼眸满是悲伤：“自你死后，朕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再后悔，悔意如附骨之疽，啃噬我身体的每一寸。”

“我期盼着你的入梦，因为只有在梦中，我才能再见到你。”

“我无数次发誓，如果再从来一次，我绝不会那样对你，你知道我这次为何来北境吗？”

沈清烟被他这番突如其来的真情表白惊住，下意识反问：“为何？”

周临昀眼眶发红：“只因我听闻陆渊又有了新欢，所以我抛下一切，马不停蹄赶回来，只为将你带回京城，那你才是你的家不是吗？”

“家？”沈清烟觉得这个字有些嘲讽。

她已经知道了，陆渊对沈安瑶，对傅承，包括对她的父亲沈尚书做的那些事，可她却没有任何感觉。

没有亲人被杀的悲伤愤怒，也没有大仇得报的欣喜若狂。

她平静得令自己都感觉到害怕。

她所有的爱恨都早已随着那一场死亡埋葬了。

沈清烟垂下眼眸：“陛下，我在京城没有家了。”

周临昀上前一步：“没关系，清烟，朕会给你一个家，你愿意……当朕的皇后吗？”

沈清烟愣了。

躲在墙脚偷听的一群人也沸腾了。

萧无心瞪大眼：“皇后？周临昀疯了？”

梦槐安挑眉：“皇后和王妃，听起来确实皇后的吸引力强太多了呢！”

萧无心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第37章

祁十三和冷冬等人则是脸皱成了一团。

不知是谁忧心忡忡嘟囔：“首领会怎么选，她若选择回京城，我们是不是也得回去当暗卫？”

“废话，我们肯定得跟着首领啊。”

“回京城那还不如去四方山给百里药圣采药呢！”

这几个月的平静日子，让他们几乎已经忘记了那无数个暗夜里刀口舔血，每一刻都将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日子。

萧无心则是担心自家兄弟被人挖墙脚，急得恨不能冲出去痛揍周临昀。

梦槐安看着这心思各异地众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往外走去。

“槐安，你不听了？”萧无心眼睛一直跟着她。

梦槐安洒脱自若：“她不会答应的，早就知道的答案，有什么好听的。”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不远处的沈清烟开口：“陛下，清烟此生此世，绝不会再踏入京城半步。”

这话一出，便是断绝两人之间所有可能。

周临昀或许对她有几分爱意，但这爱意，绝不可能让他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

其实，从他让陆渊将尸体从京城带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走出了选择。

往后再多，无需赘言。

周临昀焦急道：“清烟，你好好考虑，不要如此冲动。”

看着周临昀痛苦不堪模样，沈清烟索性将话说得透彻：“陛下，您说错了一点，您此次来北境，不是为了替我讨个公道，更不是为了带走我的尸体。”

“你只是为了赢陆渊，而我不过是个筏子，是个借口。”

“在你不知道陆渊身边那人就是我之前，你只是为了嘲讽陆渊，他的爱，也不过如此，仿佛这样，你就能胜过他。”

“其实，我当年能察觉到，你有时候对我带着恨意，那时我不知道为何，知道后来我知道了陆渊与乐瑶公主之间的事。”

“陛下，您恨的不是我，而是您的姐姐乐瑶公主吧，你恨你的姐姐，为了一个你最讨厌的人舍去了自己的性命。”

“你爱的也不是我，而是她。”

沈清烟看着周临昀因被自己戳破而苍白如纸的脸庞，叹息一声。

周临昀也是个可怜人，不过这份可怜却不能抹杀他曾经的恶毒无情。

她们没有错，为何要莫名承受别人爱与恨。

“我不想再参与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人生，从今往后，不管你们斗得如何你死我活，都与我无关。”

周临昀想要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阵寒风袭来，沈清烟拉了拉大氅，冷冷烟烟道：“北境天寒地冻，不利于陛下龙体，陛下为了大周，当早日回京才是。”

说完，她不再看周临昀，转身就欲离开。

周临昀却颤声叫住她：“清烟。”

沈清烟脚步一顿。

周临昀哑声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真的爱过你。”

沈清烟笑了笑，扬声道：“多谢陛下厚爱！”

她能不恨周临昀，已经快修佛入圣了。

周临昀终于知晓，他不只是晚了一步而已。

他或许从来，就没进入过沈清烟的心。

“明日我便会回京，清烟，你能来送我吗？”

沈清烟毫无半分留恋：“陛下慢走，我明日有事，就不远送了。”

第38章

翌日，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幽城门口。

后面长长一串护卫队，由北辰王爷亲手指派。

风越来越大，但里面的贵人却始终没开口。

不知道在等谁。

天色快要暗下来时，侍卫统领上前：“陛下，再不走，天黑之前，我们便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了。”

周临昀掀开帘子看向空空荡荡的城门口。

他苦笑一声：“清烟，你还真是说到做到。”

“朕希望，你对陆渊也能如此。”

这么想着，他冰冷的心多少有了一丝安慰。

既然他得不到，那陆渊也该孤苦一生才公平。

想罢，他放下车帘：“走！”

……

北辰王府内，萧无心看向陆渊：“周临昀已经走了。”

陆渊睁开双眸：“他舍不下他的万里江山。”

萧无心摇着折扇，风流公子哥模样：“自古以来，又有几人真能为美人抛弃江山。”

说着，他想起什么似的笑道：“哦，忘了，我面前不就有一个痴情种吗，可惜啊，别人不领情。”

陆渊蹙眉看他：“这么冷的天，你拿着个扇子扇什么？不觉得做作吗？”

萧无心笑得越发开怀：“这是恼羞成怒了？”

他早已跟陆渊绘声绘色讲述了昨日沈清烟的话，感慨道：“我看沈清烟现在那断情绝爱的模样，只差一步，便能出家修佛了。”

陆渊眉心狠狠一跳。

“她不会。”

“啊，对对对，她自然不会出家，可是她也不会再跟你在一起了。”

“只等你伤一好，她便要迫不及待收拾行李，远走天涯。”

陆渊攥紧被子：“那我若一辈子不好呢？”

萧无心摇头：“能替你将她留下三五月便是兄弟对你最大的帮助了，但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我觉得她真的不爱你了。”

陆渊咬紧牙关，神色极痛苦。

萧无心收起玩笑神色，难得认真模样：“陆渊，实在不行，放手吧！”

陆渊猛地看向他，眼神被逼得赤红，里面的莹然水光几乎下一秒就要落下。

“若是让你对梦槐安放手，你能做到吗？”

萧无心一怔，好半晌才沉声道：“是我想当然了。”

每个人都有无法放弃的执念。

沈清烟，至死方休。

可陆渊这人，显然是死也不会放手。

沈清烟没走，每隔三五日便来看一眼陆渊。

每次一来，陆渊便露出委屈至极，仿佛被人抛弃的眼神，看起来如流浪狗一般。

一开始，沈清烟还会怔愣一下，直到后来习惯，看一眼，卧床不起，转身离开。

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更没有一句问候。

直到开春时节，陆渊却还没有恢复的迹象。

三不五时便能咳血，比最体弱多病的大家千金还要夸张。

沈清烟终于察觉到不对。

走出陆渊的院子，她对祁十三等人招招手。

祁十三过来：“清烟姐，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