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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笑了，三分风流意，朗如明月光。

　　“奈何不了…那你应该遇上的是跟蚩炎做了灵魂交易的救赎者，如果真遇上的是他，你现在应当已经入轮回了。”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蚩炎的名字。

　　初时我并不在意，但这会儿疑惑点都置于一块儿了，我需得弄个清楚。

　　“蚩炎是何人？竟如此厉害。”

　　他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桌子，示意我坐过去。

　　待给彼此斟了一杯茶后，方才开口。

　　“蚩炎应该就是你们所说的，需要封印的魔族，他是…我的恶念分身。”

　　我听着他轻飘飘的话，大为震惊。

　　“你的恶念？”

　　他扬唇笑了笑，“魔族乃是世人的恶念所化，自然没有纯粹善良的魔族，恶念是他，才有了我。”

　　我艰难地消化着他话里的内容。

　　要开口的话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困难。

　　我该怎么问，怎么处理蚩炎？可如此一来会不会对他有影响……

　　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纠结，摩挲了一下端在手里的杯子，继续说道。

　　“解决蚩炎有点麻烦，但处理那些做灵魂交易的救赎者，难度便低上许多，你想来问的，是哪一种？”

　　三言两语间，他已经全然明芮了我的来意。

　　我不再隐瞒，直接开口问道。

　　“如何将那些救赎者困下来，不让他们继续作恶？”

　　听完我的话，他视线淡淡地落在我的脸上，唇边弧度隐现。

　　“你对救赎者有感情？是你的亲朋，还是…挚爱？”

　　我暗自轻叹，还真是…什么都瞒不到他。

　　“是我师兄，他不小心堕了魔道，如今心智已乱，唯恐他作祸人间，故而……”

　　我话音未落，便听到他唇边溢出轻笑。

　　“丫头，魔并不会乱智，乱的恐怕是人心罢。你想制他，又想救他，可知这世间并无双全法？”

　　我心头微震，所以他的意思是……

　　“没有困术？”

第28章

　　临渊说，做了灵魂交易的救赎者，乃是自愿献祭的。

　　天道无法干预。

　　加之魔气本就应运而生，并不能直接捕获。

　　简而言之，“无法困，只可杀。”

　　我眉心拢起，之前已经要过一次他的命了，他侥幸活下来，却还要来一次吗？

　　临渊气定神闲地端着茶喝了一口。

　　“怎么？不忍心？”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跟他描述我对凌辰羽那复杂的情感。

　　半晌后，我轻声开口问他。

　　“临渊，你有没有全心信赖过某一人？”

　　我很早便知道，人生天地，弹指一生，须臾之间。

　　修士如果不到飞升之境，寿命也不过千载而已。

　　我不认为自己有那个天赋可以飞升，只想着好好振兴宗门，和凌辰羽做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道侣。

　　可奈何事与愿违……

　　他伸手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悠悠然回应我。

　　“你觉得我需要信赖旁人？向来都是旁人向我寻帮助，我还全然捞不到好处的…”

　　说到尾音处，他挑眉睨向我。

　　我听明芮了他的言外之意。

　　就像现在，我不就在拜托他施以援手吗？

　　而能给他的好处，我这里确实没有什么能给他的，唯有……

　　“你如若有两全之策，我便认你为师，常伴左右帮你煮酒温茶。”

　　只有这个筹码了。

　　他曾经提过的，魔生岁月漫长无聊，缺个徒弟煮茶温酒，闲聊唠嗑。

　　如果此事能了，修真界的事情我便不管了，带着彩羽跟他在魔渊住下便是。

　　哦对，想到彩羽，我又补充了一句。

　　“到时候还带只傻鸟过来。”

　　他翕动唇瓣笑了，眼神中蕴着洞察一切的亮意。

　　“看来他对你很重要，宁愿放弃自由也想保他。也罢，倒也不是全然没法子。”

　　果然有办法……

　　我看着他淡定平静，却暗自算计的脸，心中划过一丝吐槽计较。

　　不愧是魔族，就算恶念分离出来了，心里还是蔫坏。

　　但此刻有求于人，我自然不能表现喜恶。

　　我面带浅笑，真诚发问：“还请指点赐教。”

　　他继续开口：“你应当知道，人界有座狰犽古山。”

　　我点点头。

　　狰犽山，我自然是知道的，殷玄之前去取的幽冥草，便是从那处而来。

　　“狰犽山中，有一凶兽，名为饕餮，喜吞万物，神魔不惧。若你能驯服此兽，由他去吞噬魔咒，献祭可除，亦可保他灵魂完整。”

　　狰犽山中凶兽众多，我倒是没将每种都了解那么透彻，如今听他一说，才忽觉厉害。

　　我并未立即应下，而是慎重地思考了一番此去的危险程度。

　　“我的实力，你十分清楚，且估算下我能成功驯服饕餮的几率有多大？”

　　他突然被我问得沉默起来。

　　片刻后手上幻化出一个瓷芮色的玉瓶，和两个锦囊样式的挂件。

　　“确实很凶险，但欲达事，则必费力，此乃顺应因果。”

　　他将手上的东西凌空递给我，才继续说道。

　　“也不是全无可能，那帮凶兽，也挺重眼缘的，我送你几样法器，关键时刻能派上用途。”

　　因果一事，修真界也需遵循，所以我并不陌生。

　　手上拿着那几样奇怪的物件，我开口问道。

　　“这些都是何物？有何用途？”

第29章

　　他指着那个瓷芮色的玉瓶，“此乃净身瓶，可在关键时刻净化体内邪物，以及体外伤痕，将体能恢复至最佳状态，但一日内仅可使用一次。”

　　我点点头，将净身瓶好好放进储物戒中，这东西还是挺有用的。

　　然后展开掌心的两个锦囊挂件，一红一紫。

　　我指着其中那个紫色的先问：“这是何物？”

　　他却直接一并回答了我。

　　“这两个乃真言袋，红色为喜，紫色为恶，你只要注灵进去，看到它的瞬间，只要是六界生灵，便会短暂地受控于你，将自己最喜和最厌恶的事情告知与你。”

　　我未想到这两个小挂件居然是类似真言术的功效。

　　不过真言术使用范畴有限制，仅可适用于灵力术法低于自己的修士。

　　对上存于上古时期的凶兽，应当是施展无效的。

　　这东西于控制上无益，但乃是攻心的好物件。

　　我点头应下，也将它们收于储物戒放好。

　　我抬眼看了他一下，发现他好像没有再给东西的意思。

　　便站起身：“如此，那我便即刻出发了，事了后，我再回来寻你。”

　　他却在我欲转身之际，施术桎梏着我凌空站到了他跟前。

　　眼神落在我脸上，显现出复杂而又幽深的暗芒。

　　“你还真是无畏无惧，觉得自己活够了是不是？”

　　我不明芮他怎么又开始变卦教训我，主意明明是他出的才是。

　　我当然不是无畏无惧，造化弄人，我只是在尽量完善选择罢了。

　　“我亦会担忧，但忧心无用，没有人能替我解决问题，只能迎难而上。”

　　如果蚩炎是临渊的恶念化身，无法消亡。

　　那么我能做的只有将凌辰羽的灵魂禁锢解脱出来，没有那么多怨，修真界便能恢复祥和。

　　他看着我，轻叹一声：“小小年纪，活得这么透，不累吗？”

　　我正欲接话，便见他抬手，凌空结印，片刻后，一道紫光自胸前没入我体内。

　　“且去罢，方才帮你窥了眼未来，运气不错。”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但运气不错……

　　这话听起来还算顺耳。

　　我颔首与他道别，便出了魔渊。

　　我先御剑回了灵云宗，交代好宗门事宜之后。

　　跟彩羽说了下大概情况。

　　他瞪着眼睛保留几分质疑。

　　“哪个高人出的馊主意啊？狰犽山那种六不管地带，让你去驯服凶兽，要是没命回来了怎么办？要不我们别管了吧，反正凌辰羽现在也打不过你，他要想害别人随他去。”

　　听着他幼稚的气话，我拍了拍他的肩。

　　“归根到底，他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如果放任他残害旁人不管，那我岂不是也彻头彻尾地变成了麻木残忍的魔修？”

　　虽然我确实现在修了魔道。

　　但心性纯善与否，是魔修与普通修士之间最大的壁垒。

　　我恪守本心，不敢踏破。

　　彩羽撇了撇嘴。

　　“那高人为什么不一起去呀，他厉害的话，可以帮忙的，我怕他骗你去受伤，饕餮呀，可是个没脑子的坏家伙。”

　　彩羽是神鸟后裔，涅槃后有记忆传承，自然知道上古凶兽的厉害之处。

　　但临渊的身份特殊，他愿意透露方式已是不易，我怎么还能指望他帮我去做事。

　　我知彩羽心中关切，伸手摸了摸他头顶的彩色绒发。

　　“好了，你在灵云山守着宗门，若我平安回来……”

　　“什么守着宗门呀，我肯定是要陪你去的，我不管，这次你说什么都没用！”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急声打断。

　　我盯着他倔意坚持的眼神，思索着把他强行困在山门的后果。

　　他又嘟囔着说了句，“反正你不带我，我也能自己飞过去。”

　　心中暖流潺潺涌动。

　　片刻后，我终是妥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