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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南霆挣脱出他的钳制，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服：“她没联系过我。”

　　封南霆的回答似一把利剑搅得裴丞五脏六腑发疼。

　　很久后，裴丞哑着嗓子道：“我打算去S市找她，你跟我一起去吧。她那么爱你，最想见到的人肯定是你。”

　　他留下从军区弄来的机票，“明天上午九点，我在机场等你。”

　　封南霆没回新家，而是回了那栋和沈絮渺住了十年的别墅。

　　站在阳台上，望着万家灯火，抽着烟，抽了整整一宿，从天黑到天明。

　　回到客厅，又将机票一点一点地撕成碎片。

　　他想，他和沈絮渺纠缠了十年，两人都没有一个好结果，可见是孽缘。

　　既然是孽缘，也该结束了。

　　他有他的路，她也有她的归途。

　　结局，就这样吧。

　　裴丞在机场里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封南霆，他心里凉透了，忍不住打电话给他：“你人呢？还不来？”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在等他接完电话。

　　封南霆淡漠地说道：“我不去。”

　　裴丞嗤笑，攥着机票往检票口走去，嗓音嘶哑：“封南霆，你他妈就是个人渣！沈絮渺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把一腔真情付给你！”

　　封南霆挂断电话，扫视了众人一圈，五官冷峻一如往昔：“继续吧。”

　　于是众人继续汇报工作。

　　他全程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拿在手里的资料被捏得皱皱的。

　　会议结束后，秘书拿着合同让他签字，他潇洒地签完字，随手递给身后的秘书：“好好工作。”

　　秘书回到自己座位上仔细检查合同，只见本该签他名字的地方写着：沈絮渺。

◇ 第11章 如果你能回来

　　人在饥饿状态下的生命极限最多七天，三天不进食或者七天不喝水，会面临死亡的威胁。

　　从发生地震那天到现在，已经四天了。

　　封南霆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猛地抽了一口，拿着手机拨打沈絮渺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门被推开，封南霆抽回思绪，按键将手机锁屏，将视线转移到文件上。

　　林蔓青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灵动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封南霆。

　　见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皱了皱眉：“蔓青，有事？”

　　林蔓青咬了咬唇，犹豫了片刻说道：“我听人说沈絮渺在S市，生死不知……”

　　封南霆喝咖啡的动作顿了顿，好一会儿后，喉结滚动，将嘴里的咖啡咽下。

　　他神情冷淡：“嗯。”

　　林蔓青见他似乎不在意沈絮渺的生死，在低头的瞬间勾了勾唇角。

　　抬头时敛去脸上的欢喜，故作担忧地说道：“南霆，你就没有一点儿担心么？那个陪了你十年的女人很可能遇难了。”

　　“她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有没有遇难……会有别人去关心。”

　　封南霆觉得今天的咖啡有点苦，嘴里苦，心里也苦。

　　林蔓青细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南霆，如果你想去找她的话，我会陪着你一起去。”

　　封南霆黑沉沉的目光令林蔓青如芒在背，好像她所有的小心思都暴露了。

　　他翻着文件，漫不经心地问道：“蔓青，你很希望我去找她么？”

　　林蔓青瘪着嘴，眼泪滚落，低着头委委屈屈地哽咽道：“我只是怕你不去的话会觉得内疚，我不想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会因为沈絮渺的事情而心不在焉。”

　　封南霆下意识地将人搂在怀里：“别哭，别哭了……”

　　林蔓青捏着封南霆胸口的衣服紧了紧，做出了一副十足依赖的模样。

　　察觉到她动作的封南霆声音低沉温柔，目光杳杳，却不知在对谁说：“别怕，没事的……”

　　依偎在他怀里的林蔓青笑了，她了解封南霆，如果真对沈絮渺有感情的话，在听到对方或许遇难时绝不会是现在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

　　沈絮渺啊沈絮渺，你十年陪伴就像一个笑话！

　　林蔓青回房后，封南霆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俊美轮廓。

　　“沈絮渺……”

　　“如果你能回来，如果……”

　　呛人的烟味在肺部转了几个来回，闷得肺灼痛，也没被吐出来。

　　根骨分明的修长手指夹着烟，黑沉沉的眸子凝视着窗外被月光打得凄白的街道。

　　带着火光的烟燃烧着，缓缓烧到指间，而他似无所察觉。

　　翌日清晨，封南霆起来时，林蔓青正在厨房里忙碌。

　　见到他，她眉眼含笑：“我给你熬了小米粥，待会儿就可以吃了。”

　　封南霆斜靠在门口，目光里泄出缱绻温柔，谁也没发现他唇角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昨晚，他脑子里居然生出要和林蔓青分手的念头，简直荒谬。

◇ 第12章 求求你了，别不要我

　　地震后的第五天，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救援队来了，他们在废墟里听到手机播放着歌曲，知道那儿埋着人。

　　沈絮渺被救出来后，被抬上担架送往临时医疗点。

　　在一片浑噩中，那二十多年的人生如同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她的生父是强X犯，毁了沈女士一生。

　　被沈家人送进监狱，狱中自杀。

　　沈女士发现自己有身孕时，已怀孕五个月，只能引产。

　　她麻醉过敏，因此不得已生下令她羞耻又难堪的存在——沈絮渺。

　　沈女士的精神状态不稳定，稍有不顺心就会打她。

　　小小年纪的孩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那时她很羡慕家里的猫，因为沈女士不仅不会打它还会给它喂好吃的，会把它抱在怀里。

　　她偷拿了一包猫粮，当做是沈女士买给自己的小零食，嘴馋的时候吃一粒。

　　沈女士发现后，勃然大怒，打了她一顿，又罚她在客厅里跪了一整夜。

　　七岁那年，两个老人去学校看她，自称是她爷爷奶奶。

　　老人给她买了零食和玩具，他们笑眯眯的和她说话，叫她小乖孙。

　　沈女士知道后，疯了似得扔掉零食和玩具，把沈絮渺吊起来，拿皮带抽她。

　　那一次，沈絮渺差点儿被打死。

　　沈父沈母这才意识到沈女士的精神状态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他们要给沈女士治疗，又怕沈絮渺刺激到沈女士，便把沈絮渺送到孤儿院去了。

　　小孩不记仇的，几天没见到妈妈就开始想了，哭着闹着要找妈妈。

　　刚开始，院长还会哄着，说过段时间妈妈就来接她了。

　　后来，见沈絮渺隔三差五就问一次，便说，这里是孤儿院，住在这里的小孩都是没有父母的。

　　沈絮渺大哭，她有妈妈，她不要住在这里！

　　第二天早上，她躺在床上不肯起来，就等着沈女士拿鸡毛掸子打她起床。

　　她等了一天也没等到沈女士。

　　过年时，院长给每个孩子都发了小红包，她拿着钱偷溜着坐上一辆车跑回去了。

　　“我会把地拖得干干净净的，我会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

　　“我洗碗再也不会打破碗了，真的，院长阿姨都表扬过我，说我洗碗洗得特别干净。”

　　“我很有用的，我会做好多家务。”

　　“妈妈，别不要我。”

　　“求求你了，别不要我……”

　　脏兮兮的小女孩跪在地上，边哭边说，“你打我时，我不跑了，我站着让你打，别不要我好不好？”

　　几天后，沈絮渺被他们送到距离帝都三千多公里远的Y省的一家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