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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吓得在他怀里挣扎，裴景明连忙出声安抚，“妹妹，清棠妹妹，是我。”

骤听得这熟悉声音，怀里的姑娘冷静下来。

这般乖巧听话，裴景明觉得有戏，忙不迭地哄她，“我听祖母说了，兄长并非真心想娶妹妹，不过想诓妹妹去归崖院做妾。妹妹这样的身份，如何能委屈做妾？”

他满口胡言，只顾诓她，“不如妹妹嫁给我。我很快就和曹氏和离了，妹妹嫁过来，便是正头的少夫人。我一定好好待妹妹，绝不委屈了妹妹。”

“清棠妹妹……”他用力搂着她的身子，不管不顾往石桌上抱，“我从很久之前，就心悦妹妹了。”

翻过姑娘的身子，他凑上去，要一亲芳泽，却忽然诧异，“怎么是你？”

怀里的哪里是盛棠宁，分明是她身边的那个丫鬟白露。

“不是白露，那哥哥以为是谁？”

亭外传来盛棠宁的声音，裴景明撒开手，面色惊惶往后看。

凉亭外不知何时聚了一堆的人，连裴老夫人和贺景铖都在，浩浩荡荡连主带仆一群人，皆看着他。

白露失了禁锢，连忙起身跑到盛棠宁身后躲着，指着裴景明凄然落泪，“姑娘，方才三公子误将奴婢当成了您，要……要……”

她再不忍说，低头啜泣不止。

也不必说，方才那场面众人都瞧见了。

裴老夫人脸色阴沉，恨恨咬牙。

方才贺景铖来听禅院，说是府里新进了一艘舟舫，甚是精巧，邀她过来泛舟游湖。

到底是自己的嫡亲长孙，又是自幼承欢膝下的，纵是忤逆了她，如今低声下气来哄，裴老夫人心也软了，又焉有不应之理。

强撑着病体过来，不想游湖到此地，却瞧见这样惊世骇俗的一幕。

她当真是恨铁不成钢，强忍着怒气咬牙吩咐下去，“还等着做什么？把这孽障给我抓起来，送到祠堂去！”

裴景明被押去了祠堂。

裴老夫人气得头昏脑涨，支撑不住，被丫鬟扶着回听禅院歇息，只留贺景铖罚他。

原想着，都是一家子人，不过打打罚罚骂两句也就罢了，再不济，跪上几个时辰。

不成想刚靠在榻上闭眼歇会儿，就听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老夫人。大公子要将三公子撵去乡下庄子里。”

撵去庄子里。

这事可就大了，是要将他的名字从族谱上销去，再不让他进承平侯府里。

这如何了得？

裴老夫人忙不迭起身，让人叫贺景铖过来。

贺景铖来得很快，清矜疏朗的姿态，进门便抬手行礼，施施然拜下，“祖母。”

“你不要叫我祖母！”裴老夫人是真的气极，抚着胸口声声咳嗽，“你……你把景明弄哪儿去了？让他过来见我。”

“来不及了。”贺景铖从容道：“送他去庄子里的马车方才已经离府了。”

“你当真要赶走他？！”

裴老夫人不可置信，恨恨咬牙，“那是你的亲兄弟！你怎么就这么狠的心？”

“他觊觎清棠，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来，败坏承平侯府声誉，孙儿依家规惩处，并无不妥。”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愈叫裴老夫人喘不过气，“你……你……”

她再承受不住，跌坐在圈椅中，叫丫鬟扶住。

事到如今，她如何想不到他是为了沈家那丫头出气，这才下此狠手。

“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残害自家亲兄弟。”

“琮之，你糊涂啊！”

第77章不如我和祖母做个交易

裴老夫人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当年她必不会同意盛棠宁入府。

然而现下说什么都晚了，裴老夫人连连叹，“是我的错！害得你们兄弟反目，我死后再没脸去见裴家的列祖列宗。你不如将我也一同送到庄子里去算了，也不必留我在这府里碍你们的眼。”

“祖母这是说的什么话？”

贺景铖沉静开口，“孙儿一贯孝敬祖母，祖母也该当体恤孙儿。清棠已是我未过门的妻，阖府皆知。他却胆大包天，公然觊觎于她，更是暗里勾结，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丑事来，叫众人看见。孙儿依家规惩处他，有何不妥？”

“还是祖母实在偏心，宁可让孙儿平白受辱也要袒护于他？”

“这，这不是并未出事吗？”

裴老夫人想法子转圜，“那只是个丫鬟啊！”

贺景铖甩袖冷哼，“祖母该庆幸那只是个丫鬟，不然今日便不止是送他回庄子里去了。”

——这竟是动了杀心。

裴老夫人抚着胸，痛哭落泪，“他是你的亲弟弟啊！是我的亲孙儿啊！”

“我也是祖母的亲孙儿。”

贺景铖看着她，目光从未有过的冷，“祖母该当好好想想，是要我这个孙儿还是要他？”

这何须要选。

裴老夫人总算知晓事情再无转圜余地，伤心至极，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身边的丫鬟嬷嬷连忙抚背顺气。

好久才渐渐缓和过来，靠在圈椅里痛哭出声。

“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她捶胸哀声叹，“怎的就非要到如此地步！”

贺景铖知道再多说无益，冷眼旁观，劝她，“祖母年岁已大，许多事情不必再操心，都交给孙儿罢。祖母在这听禅院里，安心颐养天年便是。”

“孙儿不搅扰祖母歇息，先行告退，明日再来陪祖母说话。”

他转身便走，徒留身后裴老夫人痛哭哀嚎，伤心欲绝，伴着张嬷嬷声声劝慰。

出来自有盛棠宁在外等着，看见他，抿着唇轻轻一笑，“害得哥哥和祖母争吵，祖孙离心，倒是我的不是。”

“不关妹妹的事。”他再无顾忌，径直过来牵她的手，“妹妹在这儿等了很久吗？”

“也没多久。”

——她跟在他后头过来，听见里面的争吵声，便在廊檐底下等着。

“妹妹要进去看祖母吗？”

“晚些罢。”她摇头，“祖母现在怕是不想看见我，平白惹她生厌。”

晚些时候，贺景铖出了府，她当真来听禅院看裴老夫人。

裴老夫人大惊大惧一场，身子扛不住。叫了大夫来瞧，又喝了安气宁神的药，略略上榻歇息了一会儿。

刚刚睁开眼，就见盛棠宁提着裙从遮挡的屏风绕进来。

她脚步静悄悄的，坐去床前的杌凳，静静看着裴老夫人。

“祖母。”

她声音也轻，还是一样的温柔绵软。

从前裴老夫人极爱听她这声唤，只觉得心中熨帖温热，现在却平生嫌恶。

“你别叫我祖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