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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尊想借用你们二人的记忆，加上本尊的术式和聚魂石，制造一个秘境之灵。”逐心剑仙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二人，“虽然已经和你们师父商量过了，但本尊还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吴慈下意识地看向李遇安。

　　李遇安此时脸上褪去了平日里那没心没肺的笑意，神色是同门们没见过的认真。

　　“那我对遇宁的记忆会消失吗？”李遇安注视着逐心剑仙的双眼，“如果我会忘记她，那，请容晚辈拒绝。”

128 假作真时

　　“这个你放心，不会把记忆拿走，只是复刻而已。”逐心剑仙摆摆手，十分自得地说道：“本尊虽然号称剑仙，但本尊最擅长的却是幻梦之术，全盛时期，本尊能复刻出一个完整的魂魄，而且那人还无知无觉！”

　　“哇——”

　　四个小的十分捧场地作出惊叹的样子。

　　逐心剑仙得意之余，多少有些心虚。说是能复刻出完整的魂魄，其实也只能存在一刻钟，因为没有合适的储存介质。而且成功了那一次后，天雷追着他劈了三天三夜，差点给他劈得身死道消，勉强苟活下来之后就再也不敢胡搞了，完全没有他表现得那么轻松。

　　但是秘境之灵是另一种形态的存在，逐心剑仙要做的就是用固魂石作为媒介，将复刻的记忆固定在秘境的核心之中，使秘境之灵提前诞生，并跳过培养灵智这一步，直接拥有人格，让逐心剑仙跳过结婚生子直接得到一个大孙女儿。

　　用另一个世界的说法，就是克隆和转基因的区别。

　　“不会忘记就好。我愿意。”李遇安松了口气，神色有些怅然。

　　见李遇安不反对，吴慈也点头同意了，说道：“我也没问题。”

　　“好，好。”逐心剑仙欣慰地笑了。一想到今后他就不是一个老头儿孤单寂寞冷，有一个乖孙女陪他，他就嘎嘎乐。

　　逐心剑仙本体成仙时，在人间留下了两道神识，一道陪伴友人，一道则在这里看管秘境。

　　这里的逐心剑仙不巧就是比较倒霉的那一道，这里除了开启秘境时比较热闹，其他时候都无聊的要命。又因为此处不是什么高级秘境，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第二个有灵智的东西，只能等秘境随缘开启时挑几个有意思的试炼录下来，留着无聊的时候看。

　　固魂石文惜墨先前已经和灵晶石一道给了，现在又博得了两位当事人的同意，逐心剑仙迫不及待地开始操作。

　　他先是将秘境隔核心召唤出来，拿出存储记忆的介质——是逐心剑仙还在人世时炼制的，他命名为忆晶石，市面上没有同类产品，用一块少一块。然后在李遇安和吴慈眉间分别打入一道金色咒文，半晌，那道咒文飘了出来，附着着一些亮晶晶的光点。

　　负责在一旁护法的司琅和鱼思遐将二人的识海彻底检查了一番，看到与先前毫无区别才放下心来。

　　咒文被忆晶石吸引，迅速融入其中，两块忆晶石的颜色也随之改变。

　　接下来，两块忆晶石被逐心剑仙剔除了多余的部分，只留下与李遇宁相关的回忆，连同固魂石一起被放入了秘境核心之中。

　　最后一步，便是等秘境核心彻底将忆晶石融入其中，以固魂石为稳定剂，制造出秘境之灵来。

　　逐心剑仙将秘境核心放回原处蕴养，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于是几人又一起回到画卷前，打算接着看文惜墨的幻想消磨时间。

　　逐心剑仙一挥手，便将频道调回了文惜墨那边。

　　画面晃动了几下，逐渐清晰。几人定睛一看，见裴望正在给文惜墨捏肩捶背，一派平日里绝对见不到的师慈徒孝。

　　几人：“……”

　　老小子还挺会享受。

　　文惜墨享受极了，一歪头，脸颊直接贴上按在他肩头的裴望的手背上。

　　裴望手一抖，勉强按捺住了将手抽回去的冲动。

　　“小裴儿，为师现在好幸福啊，有你在身边，羽化登仙也不过如此了。”文惜墨双目微阖，笑意恬淡，好像下一秒真的会飞升成仙一般。

　　“呃，嗯。师尊开心就好。”裴望神色有些复杂，她真的很想把手抽回去，可是这样就显得她很嫌弃师尊一样……好吧，她是有点嫌弃。

　　她忽然有些不悦。这是师父和徒弟该有的距离吗？是不是有些太过亲近了？

　　自己和师尊的关系有好到这种地步吗？

　　虽然裴望本能地对这种过于亲昵的态度感到反感，但在她自己的认知中，她与师尊一直都是如此的亲近，从未改变过。

　　……这种感觉，很奇怪。

　　认知和感觉是割裂的，冲突的，不自洽的，好像某一环节出了什么错误，一切又在这错误之上勉强运行，令人说不出地感到怪异。

　　裴望手上的动作停止了。她盯着文惜墨的发顶发呆，觉得那发旋就像一处漩涡，要把她吸进去。

　　……自己一定是有哪里不正常。

　　裴望抬手，想擦去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袖口滑到手腕，裴望正准备折回去，却见小臂内侧上有几片歪歪扭扭的殷红血痂：

　　“假的”

　　“假的”

　　“假的”

　　“假的”

　　“都是假的”

129 假亦真

　　裴望惊骇地看着左手腕上的血痕。

　　惊骇过后，便是从后脊窜上来一股恶寒。

　　这些血痕新旧程度不一，有的刚结痂，有的已经快要愈合，只留下浅浅的红印，上面又刻上了新的痕迹。

　　这些伤痕并非是一日两日的结果。

　　“怎么了？”

　　文惜墨在这时候问道。

　　裴望一怔，感觉自己的意识又被什么牵引了一下，来不及多想，裴望将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短刀化作长针，刺进手腕。

　　就连疼痛也是模糊的。

　　裴望回过神来，只觉得手腕有些刺痛，却不知是因为什么，好像自己又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她想起师尊刚才问了自己话，便温声回答道：“没什么。”

　　手腕的刺痛仿佛在提醒她什么，但裴望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这地方，还有文惜墨这个人的存在都让她打从心底觉得不安，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开。

　　“弟子只是想起还有些杂事没处理，想先行告退。”

　　“那便回去吧。”文惜墨有些悻悻，又道：“千万要记得休息，桌上有家里送来的糕点，你且带回去尝尝。”

　　裴望答了声好，便离开了。

　　她右手提着那包用锦缎包着的点心出了文惜墨的院子，迫不及待地踩上剑飞回自己的住所。

　　裴望进了院子，小跑着回了房间里，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她。

　　她将那包点心泄愤般扔到一边。裴望自己也说不清这股突如其来的恶意是怎么回事，但也懒得多想，直接撩起袖子，看到手腕上那根黑漆漆的、崎岖不平的、勉强可以称之为针的东西，明白了这就是手腕上刺痛感的来源。

　　还有那一道道刻痕。

　　裴望将黑针抽出，伤口流血不多，无需处理。裴望攥着这根针，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晕眩感再度袭来，裴望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什么，马上就又会被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牵着鼻子走，忘记现在的疑虑。tຊ

　　于是，来不及想什么更好的对策，裴望又将针刺了回去。

　　痛。

　　远离文惜墨之后，疼痛都变得鲜明了。就连那股牵引着她的意识的力量也削弱了些，没有让她像之前一样将疑虑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问题果然在文惜墨身上。

　　裴望捏着黑针露出的部分，有一下没一下，自虐般地旋拧着。

　　很痛。

　　那针本就崎岖不平，每转一下都仿佛能在伤口上刮下一些碎肉。

　　但越痛，裴望的思绪就越清晰。

　　自己留下记号的应该不止手腕上的刻痕。于是她提起精神，一边对抗着那牵引着她的力量，一边在屋里翻找。

　　没有。

　　什么也没有。

　　只言片语，或是别的什么，一样也没有。

　　裴望呆呆地握紧了拳头。

　　因为骤然发力，左手腕疼痛加剧，令她脸色有些发白。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也不安全。

　　自己留下的线索都会被清除的一干二净，除了她悄悄在自己身体上留下的记号。

　　手腕上的针微微发热。

　　疼痛忽然开始减轻，脑内的杂音愈发嘈杂，眩晕一波接一波地袭来。

　　文惜墨来了。

　　“怎么了，把房间搞得这样杂乱，是心情不好吗？”

　　那人说着，手指又抚上裴望腕上的伤口，语气中的痛心不似作假：“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很痛吧？”

　　文惜墨只消动动手指，裴望留下的那些伤痕便消失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