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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姜清歌身边，目光瞥过站在台上的陆北泽，棕色的眼眸中透着寒意。

“陆北泽，动她就等于动初瑶，你真要做的如此不留情面？”

陆北泽冷嗤一声：“于辞，你就这么喜欢管别人的家事？若有一天，别人拿着你老婆的照片做遗像，你未必会比我好半分！”

于辞神色沉凝，语气中带着冰冷的锋利。

“是不是只有看到初瑶的尸体，你才能不自欺欺人？”

陆北泽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上前一步，紧紧盯着于辞。

“你胡说八道什么！”

“市中心医院有宋初瑶的死亡证明，你大可以去查。”6

于辞寸步不让，他将气的泪流满面的姜清歌隐隐护在身后，吐字清晰：“陆北泽，人在时你没有珍惜，人死了你不相信，初瑶这辈子跟了你，是她最大的悲哀。”

说完，于辞转身，对姜清歌道：“跟我走，初瑶的后事我来安排。”

姜清歌半个字都没说，径直跟着于辞离开。

陆北泽咬紧牙关，片刻后，拔腿朝两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林知夏脸色一变：“北泽！”

可陆北泽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台下快门声疯狂响起，江子楚适时出现：“各位，抱歉，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

等送走一众记者，江子楚才回到林知夏这边，他眼里划过一丝厌恶。

“林小姐，先回去吧。”

林知夏木然抬头看着他，轻声问：“宋初瑶死了？”

江子楚身体一震，忍不住开口：“一切没有结果之前，还请林小姐慎言！”

林知夏扫了他一眼，到底是没再说什么，跟着江子楚离开了陆氏。

另一边，陆北泽将车停在市中心医院。

看着那成片的雪白大楼，他心里无端冒出寒意。

在车旁站了很久，他才抬脚往里走。

一楼门诊部。

人来人往，陆北泽什么都没想，径直走到一个窗口。

里面的护士朝陆北泽问道：“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陆北泽面无表情的开口。

“有人说，我老婆在这里。”

一句没头没脑让人根本理解不了的话。

护士眼神微变，再度问：“好的，麻烦请您提供家属的姓名，我帮您查一下。”

“宋初瑶。”

一分钟后，护士脸色沉重。

“你是宋初瑶女士的家属？”

陆北泽骤然攥紧了手，他嗓音发紧：“嗯。”

“宋初瑶女士，已于今天上午十一点二十七分宣告死亡。”护士抬起头，看向陆北泽的目光带着几分怀疑，道：“你说，她是你老婆？”

陆北泽迎着她的目光，身子晃了几晃。

他俯身，直直的看着那护士，吐出的字仿佛夹带着冰碴：“你……说什么？”

护士不耐烦将一张纸拍在窗口柜台。

“喏，自己拿去看，宋初瑶在我们医院治疗了好几天也没见你，人都死了你在这里问！”

陆北泽的目光落在那张黑字白纸上。

宋初瑶的死亡确诊单。第12章

深夜，陆北泽坐在家里，亮堂的吊顶灯将客厅照的纤毫毕现。

也显得这个曾被他当作家的地方愈加冷清。

陆北泽面前摆着那张死亡确诊单，耳边回荡的，却是护士最后的那句话。

“尸体？被宋初瑶女士的朋友带走了，不在我们医院。”

姜清歌的能耐他清楚，是个精英女强人，可没本事联合医院一起骗他。

所以，眼前这张死亡确诊单大概率是真的。

空气中的寂静无端让人头皮发麻。

陆北泽猛地打了个冷战。

从下午看到宋初瑶的遗像开始，陆北泽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断了。

之后的行事，完全是依靠本能。

有这样一种反应，是你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北泽的时间，仿佛停留在看到宋初瑶那双带着笑意的眼那一瞬。

直到现在。

他陡然动作急切的拿起手机，向来理智的人，连找宋初瑶的电话都找了好几分钟。

陆北泽按下拨号键，那边依旧是冰冷的机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一遍又一遍，电话那边的机械音不厌其烦的重复着。2

陆北泽牙关咬的咯吱作响，声音断断续续不成句。

“初瑶……接电话，别不接……”

“宋初瑶，别玩我了，这样的游戏不好玩。”

“宋初瑶！”

每一次喊出宋初瑶的名字，陆北泽的眼圈便红上一分，最后几欲要滴出血来！

不知道拨通了多少次，不知道念了多少句。

那个名字在嘴边转来转去，却再也得不到应答了。

最后一次拨通，屏幕闪了闪，然后彻底归于沉寂，竟是没电了。

陆北泽看着那漆黑一片的屏幕，颓然朝后一靠。

宋初瑶，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的！

刺目的灯光如同水银宣泄，冲进陆北泽的眼球。

让他眼睛骤然发胀。

他不自觉的闭上了眼，可宋初瑶的脸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陆北泽静静的靠在那里，平坦的胸膛，甚至看不出什么起伏。

恍若一尊遗落世间多年的石塑。

这时，门被敲响，陆北泽猛然睁开眼睛。

宋初瑶，你回来找我了是不是？

他从沙发上起身，踉跄着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北泽，抱歉不请自来，我很担心你。”

冰冷从门把手透过陆北泽的手掌，直直钻进心里。

他站在门口，身形半分未动，看向一脸担忧的林知夏，眼神冰冷。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这里你不许来。”

他语气平常，可林知夏知道，他生气了，顿时心里一慌。

“北泽，对不起，我打不通你电话，我不是故意的，我……”

“给我滚！”陆北泽如同一只被人侵入领地的雄狮暴怒出声，“这是我跟宋初瑶的房子，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出现在这里！”

林知夏浑身的血都好似凝住了，她不由自主退后一步，眼中蓄着不可置信。

“……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没等林知夏转身，陆北泽‘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止不住的喘着粗气。

这些年，他在外面玩的再无法无天，也从来没允许过任何人来这里找宋初瑶。

这是他们的婚房，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们一起置办的。

外面的温柔乡再好，也抵不过这一处安宁港。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忍心将宋初瑶一人丢在港口，永无止境的等他回来？

陆北泽蹲下身子，高大的身形蜷成一团。

蓦的，从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致悲恸的呜咽。

从今以后，山河远阔，清风万里，他的初瑶之舟，再也回不来了。第13章

整整三天，陆北泽都没去公司，那场发布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因为发布会上发生的事情，陆氏的股价都跌了不少。

董事会已经对陆北泽提出不满了，但在这种紧要关头，当事人竟然不在公司！

最后，江子楚是在ENR会所找到他的。

看到陆北泽的那一瞬，江子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来一丝不苟的人，下巴上胡子拉碴，身上的衬衣皱皱巴巴，散发着难闻的酒味。

陆北泽眯着一双醉眼看他，语调随意：“江子楚，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吗？”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桌上的酒瓶。

“但是酒没了，你想喝，我再让侍应生拿。”

“你坐，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不如一起放个假，不醉不归。”

江子楚看着他，沉默两秒，闷声开口：“陆总，姜小姐送来请柬，邀您参加……葬礼。”

包厢内骤然沉寂。

江子楚没说是谁的葬礼，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陆北泽坐直身子，眼中醉意仍在，神思却清明许多。

他突然开口：“你说，宋初瑶怎么会死呢？”

“她明明那么坚强，明明是所有人都称赞的铁娘子，明明忍了这么久，为什么要寻死？江子楚，你说她是不是傻，我可以让她后半生安枕无忧，她为什么要死啊？”

江子楚放在身侧的手捏紧，不长的指甲狠狠陷入肉里。

他看着陆北泽，轻声道：“可能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可能她觉得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陆北泽掀起眼皮看向他，道：“你也在怪我是不是？”

“我只是个助理，从来没有质疑上司的习惯。”9

陆北泽定定看了他许久，才道：“给姜清歌回电话，宋初瑶是我的妻子，她的后事，只能让我准备。”

江子楚抿了抿唇，还是应下。

另一边，姜清歌得到江子楚的回复，气的浑身发抖。

“这个渣男，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啊！出轨成性的时候没想过宋初瑶是他的妻子，这会想起来了！”

于辞坐在一边，淡声道：“从法律层面来说，陆北泽说的也没错。”

“他没有资格！”

于辞起身，轻轻拍了拍姜清歌的肩膀。

“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肯相信初瑶死了，否则，他永远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于辞眸色闪动。

“对付他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知道，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姜清歌迟疑再三，才给江子楚回了电话。

“既然陆北泽非要如此，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一个小时后。”

城郊殡仪馆。

陆北泽换下了衬衫，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衬衣西裤，从车上走下。

他看向姜清歌：“宋初瑶呢？”

姜清歌冷笑一声。

“怎么，陆大总裁，拉人的车都不愿意派？难不成让初瑶跟你坐车回去？”

陆北泽下颌线紧绷：“有何不可。”

“陆北泽，你少在这里发疯！你要是这样，那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初瑶跟你走。”

陆北泽还要开口，就见江子楚从远处跑过来。

“姜小姐，车子我们准备好了，我们总裁有些伤心过度，行事不当，还请见谅。”

他态度诚恳，姜清歌也没理由对他发脾气，往旁边走了一步，让开了路。

江子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