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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事啊要不是江雨生让我看着你......”她嘴硬地解释。

　　江静檀没说什么，低低“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她的说辞。

　　楼水天却心脏一紧。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都护府？”她问。

　　江静檀深深看她一眼，淡声道：“不用回去了，蒋琴天现在顾不到你。”

　　这是......什么意思？

　　马车经过都护府，楼水天挽起车帘向外看去。

　　往日都护府门前也有重兵把守，但今日却是禁军掌管。他们全副武装，身着铠甲，手持长矛，一言一行传递着严谨秩序感。周围的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使得路过的行人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看来都护府果真出事了。

　　蒋琴天怎么死她毫不关心，只是其他人......

　　想起那日在陈叔家宅之前，冯大焦挡在毒发的自己身前，还有应水昌因为自己被当做筹码，为自己鸣不平的样子......

　　他们是蒋琴天的手下，蒋琴天出事，他们也免不了罪责......

　　楼水天紧了紧掌心。

　　江静檀不着痕迹地看她一眼，神情不变，眸中沉了下去。

　　他们一路往郊外走，终于到了目的地。

　　楼水天下了车，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普通的宅子。木门紧闭，有两个内力深厚的人看守。

　　见到江静檀，他们拱手低头：“少盟主！”

　　“嗯。”江静檀应。

　　这里竟然也是云衔山的地方吗？楼水天有些讶异。一间如此普通的宅子，里面住了谁，需要这样看守着。

　　不过进了宅子里面，她便知道原因了。外面看着普通，到了里面，走下暗道才发现这是一个森严的地牢。

　　她早就听闻云衔山在江湖上有藏在地底下的八十八牢，但这倒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若不是跟着江静檀进来的，她即使到了门口，也想不到这里竟然是押人的地方吧。

　　他们循着地牢内微弱的烛光一直往前走，直到在一个牢房前停了下来。

　　“开门。”江静檀说。

　　守卫拱手：“是，少盟主。”

　　守卫利落地开了锁，江静檀踏了进去。

　　牢房内有一蓬头垢面的男子，四肢都被铁链锁着。他似乎只残存一丝气息，听见来人的声响，也无力抬起来看。

　　楼水天停在栏杆之外，终于费力地辨认出，这被关着的，是先前与蒋琴天说话的南诏人。

　　看来这人就是江静檀接近蒋琴天的原因。楼水天心想。

　　“认得我吗？”江静檀温声问。

第56章 救赎

　　竺六子垂着头，根本不搭理人。

　　但江静檀显然比他更有耐心。他游刃有余地等着，直到竺六子缓缓地抬起头。

　　这人眉眼绝美，濯濯贵气，倒是有一些眼熟。竺六子想了许久，终于记起先前在望月楼，有过一面之缘。

　　可是他们并不相识。他为什么要让人从官府手中抓了自己来。

　　“你......为何要......折磨我，我与你无冤无仇......”

　　江静檀极轻地笑了一声。似乎是对他的这个说法不敢苟同。

　　“我来这里，是有事想问你。”江静檀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遥远的他人的事情。

　　“听闻南诏有一种秘毒，就是用百种毒虫啃噬人的肉体，将人抽筋扒皮，让人痛不欲生地享受死掉的整个过程，直至只剩一堆白骨。你应该不陌生吧？毕竟这毒是你专门研制出来的。”

　　竺六子眼珠子定了定，心里琢磨着来者何人。

　　“那又......如何？”

　　“这个毒，如何解？”

　　竺六子像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没得......解，都是用在该死的，该死的人身上，怎么会.....有解法。”

　　江静檀尽管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但还是忍不住有一些失望。

　　“啊，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江静檀侧过身子，看向江雨生。

　　江雨生将手里一直抱着的精致的木盒子递给他。

　　江静檀拧开扣子，啪嗒一声打开了木盒子。

　　楼水天借着烛火，看清楚里面是各种蠕动的黑色虫子。

　　她有些震惊。难道江静檀要对这个南诏人用吗？这所谓的百虫之毒。

　　他究竟犯了什么穷凶极恶的罪？！

　　竺六子也认出这是自己养过的毒虫，瞳孔顿时放大，恐惧将他包裹。

　　江静檀嘴角边噙着些许淡然笑意，他伸出指尖探入了木盒之中，眼见那些毒虫就要碰到他——楼水天立即紧张地上前一步，被江雨生拉住。

　　后者朝她摇摇头，示意她放心。

　　楼水天狐疑地看了江雨生一眼，然后转头将视线落在江静檀身上。

　　只见他毫无顾忌地让一只毒虫停在自己的指尖，那毒虫却不曾咬他分毫。江静檀将指尖靠近竺六子，让毒虫顺着指尖爬上了竺六子的身体。

　　不过一会儿，竺六子突然大叫起来。

　　他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面部扭曲，身体也以不自然的姿态挣扎扭动。

　　“这才一只。”江静檀说，“还要在你身上，放满一百只呢。”

　　眼见着江静檀又半点事没有的将又一只毒虫引到自己身上，竺六子这才觉得不对劲。

　　他一边挣扎，一边紧紧盯着江静檀。

　　他肯定，在望月楼之前，他与眼前这个男子从未见过。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我与你无冤无仇.......”

　　“是吗？”江静檀继续重复着引虫的动作。

　　竺六子看着这个人的眼睛，突然一道光从脑中闪过，一个遥远的身影浮上心头。

　　“你是......你是！”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可是除了那个人，没有人能像眼前这个人一样，百虫不侵。

　　“怎么会，你怎么还活着......”竺六子一边痛苦呻吟，一边说着。

　　他终于认出自己了，江静檀微微一笑，“阿生，你跟十三去在外面。”

　　说得好听。但其实是让江雨生看着她，别让她进去。

　　楼水天神情古怪。没有震惊，也没有她刚刚露出的对江静檀的担心。

　　她很平静，平静到有些异常。

　　她跟着江雨生一起，慢慢走向地牢之外。

　　不知道江静檀又和竺六子说了些什么，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听见竺六子越发痛苦的呼喊。

　　楼水天不禁加快了脚步离开。

　　在地牢之外，楼水天依旧沉默，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竺六子叫声的回音。

　　江雨生看看她。

　　他知道，十三对少盟主总带有些童年时候的美好回忆。如今看了他这样狠毒复仇的一面，怕是会对少盟主更加疏离了......

　　他有些担心。到时候，痛苦的还是少盟主。

　　所以说为什么要带她来，为什么要让她看见这一幕......

　　“十三，你......”江雨生话到嘴边，却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劝什么呢？他劝得了什么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静檀终于从地牢之内走了出来。他的月白色袖子有些乌糟血迹，背影薄得似一阵风都能吹走。

　　江静檀唇边依旧噙着一抹笑，眉间温和，若不是双眼没有焦点，楼水天都会被他骗了去。

　　楼水天走到他跟前，双眸注视着他，直到强行将他的视线攫获住。

　　江静檀笑着，整个人却如同淋了一场雨。

　　“你一定很失望，对吧。我从来都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善良如春水的少年。”

　　比起那百虫的毒，他还要恶毒上几分。

　　“我知道，你一定很失望......一定很怕我......”江静檀已经有些恍神。

　　楼水天终于再忍不住。

　　她上前一步，将眼前这个快要碎掉的人揽入怀中。

　　愚笨如她，不用人解释却也看明白了。那些毒虫不咬江静檀，那只有一个缘由。

　　——江静檀曾经中过这种毒。他也曾这般或者比这更甚地痛苦过，挣扎过。

　　......想到这里，楼水天喉间全是苦涩。

　　她心底里最纯良的少年呵，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过往......

　　意料之外的温暖让江静檀一愣，那勉强作出的笑意僵在嘴边。

　　那些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灵幽魂全部消失殆尽，他终于不再感到被扯着往无尽深渊下掉，他终于不再是独自一人在无尽的路途中苟延残喘，踽踽独行。

　　他终于记起来了。

　　那年在禅堂里，在连神佛也不愿意救他的时候，也是这双手，拉住了他。

　　江静檀终于有了反应，伸手将身前的人抱紧，滚烫的脸依偎着她的颈畔，吐息既短且促，烫得灼人。

　　“十三，不要丢下我......”

第57章 恶梦

　　江静檀又梦见了那间禅堂。

　　不是东宫那场神焦鬼烂的大火，亦不是深不见底的百虫毒窟，而是他被带来云衔山后，一直藏身的禅堂。

　　佛音缭绕，菩萨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