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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看嵇绍莹的表情。

只听见她先是长叹了一声，而后缓缓开口：“程嘉裕，你要是真的想了那些事，你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

嵇绍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纹，她的后天生命线要长于先天生命线。

她继续说：“我失忆前，将你和付真真对我做过的事都记在了本子上。巧合的是，在我坐在这的前一个小时，我翻到了那个本子。”

程嘉裕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心重重一坠。

“程嘉裕，我是失忆了，但不代表过去的那些伤害就能直接当做不存在了。

“绍莹，其实有很多事，都是付真真去做的，我只是……”程嘉裕下意识为自己开脱。

“你只是没有阻止她。”嵇绍莹哂笑地打断他，“可是，知情的旁观者就没有错吗？说穿了，也只是付真真下手，你递刀罢了。”

嵇绍莹转头看着程嘉裕，然后正色地说道：“所以程嘉裕，我跟你之间再无可能，而且我更想跟你当陌生人。”

话说完，都没给程嘉裕开口再说话的机会，嵇绍莹直接下了车。

而嵇绍莹，一步都没有回头。

第三十六章 失落

嵇绍莹回到家。

客厅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小台灯。

嵇绍莹站在父母的卧室门，恭瑾地敲了几声，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猜想，十有八九，嵇母是在怪她和程嘉裕见面了。

嵇父性格沉稳如山，即便心里对程嘉裕再多怨怼，也不会轻易在嵇绍莹面前流露出来。

嵇母则是对程嘉裕的嫌恶恨意表达的很明显。

嵇绍莹收回敲门的手，说了句：“爸妈，晚安。”

房间内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嵇绍莹也不知他们是否听到。

当晚，嵇绍莹在床上像烙大饼一样辗转反侧。

无论她身体多疲倦，只要闭上眼，脑袋里便跳出来许多事。

嵇绍莹翻了个身，叹了口气。

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眯着眼按亮屏幕。

凌晨三点二十七分。

嵇绍莹又换了个姿势，整个人拱在被子里。

她将被角掩严实，伸出一只手滑动手机屏。

她点开微信，朋友圈的小红点亮着。

嵇绍莹点进去。

这个点还在朋友圈出没的多半是昼夜颠倒的夜猫子好友。

每天分享的也都是些花天酒地的日常。

今天出没在这个酒吧，明天的定位又换成了别的音乐清吧。

而中间夹杂着几个同样失眠的好友，分享了一两首符合当下心情的歌。

嵇绍莹看得很快，正打算退出去的时候，又有人更新了动态。

她一刷新，许复一分钟分享的动态出现在她眼帘。

许复分享了一张从办公室往外拍摄的夜景。

没有配文。

嵇绍莹点了个赞，想了想又评论了句：“还在加班？”

她原本想着，许复或许会给她发信息，问她怎么还没睡。

可是，她的预测扑了空，她的评论也如同石沉大海。

对话列表里，许复的头像并没有弹出红点的“1”。

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下午。

嵇绍莹又等了半会，还是没有收到许复的信息。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手机上网功能出了问题。

嵇绍莹将手机关机，复又开机，重新打开数据功能，刷新了好几遍微信。

依旧没有收到许复发来的消息。

嵇绍莹忿忿地锁上手机，重新躺好，头枕在小臂上，连做好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多想，赶紧入眠。

怔神间，手机屏亮了起来。

嵇绍莹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拿起手机解锁一看，收到的却是某视频APP发来的系统消息。

一瞬间，嵇绍莹从心底升腾出的期望后的失望感蔓延至身体各处。

翌日。

嵇绍莹再醒来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她想不起昨天是什么时候睡ⓨⓑγβ着的了。

嵇绍莹迷蒙着眼打开手机，翻看着未读信息。

每一条都仔细看了，仍旧没收收到许复发来的信息。

嵇绍莹心里昨晚的那种失望感又漫了上来。

通话列表里，显示了三条来自程嘉裕的未接电话。

嵇绍莹回拨过去，没好气地“喂”了声。

电话那头的程嘉裕沉默了。

嵇绍莹等了几秒，见他依旧不作声，刚准备挂断电话，就听见他沙哑着声音说：“绍莹……明天上午抽个空来趟民政局吧。”

第三十七章 明天见

程嘉裕紧紧握着手机，他的心悬在喉口处。

明明去领离婚证，是他想了一夜后做出的决定，可是把话真的说出口后，他又抱了几分嵇绍莹能拒绝这个提议的期望。

电话里，嵇绍莹也沉默了。

她的沉默让程嘉裕心潮翻涌。

他闭目，听觉被放大，甚至能清晰听到嵇绍莹的呼吸声夹杂着细微的电流声一直传到他的耳里。

程嘉裕的心砰砰直跳，又越跳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终于，嵇绍莹结束了她的沉默。

“明天上午几点啊？”嵇绍莹懵怔地问。

程嘉裕听出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娇憨的鼻音，应该是才醒不久。

他说：“十点吧。”

嵇绍莹又问：“那我需要带些什么吗？”

“带身份证就好。”程嘉裕的脸色变了变，黯然地说，“结婚证你落在家里了。”

“好，那明天见。”

说完，嵇绍莹便挂断了电话。

程嘉裕缓缓放下手机，从沙发上起身。

他坐过的那块沙发，出现了一块凹陷。

坐的时间太长，导致他的步子变得有些僵硬，走一步便从臀部传上来一阵发麻的感觉。

来到卫生间，程嘉裕看着镜中的自己。

一夜未眠，此刻他双眼布满红血丝，满脸疲态，山根下方都多了不少青色的胡茬。

程嘉裕用双指往上提了提唇角。松开手，露出了一个比哭还丑的笑。

旋即，他苦笑两声，眼眸中泛着泪光。

程嘉裕旋开水龙头，双手捧住接水，再往脸上扑了扑。

十二月的自来水冰冷刺骨，程嘉裕打了个寒颤。

他眯着眼从毛巾架上摸毛巾，随手摸到一条拿下来。

擦脸的时候，程嘉裕闻到毛巾上有一股淡淡的玫瑰香。

程嘉裕睁眼一看，手里拿着的粉色擦脸巾正是嵇绍莹的。

他将毛巾放在鼻下，仔细嗅着上面的味道。

程嘉裕回到房间，头刚粘上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