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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隐约听见了程淮安压抑怒气的低斥:“她是我的妻,轮不着你来对我们的关系说三道四!”
谁?
程淮安是在跟谁说话?
容清鸢很想睁开眼睛来看看情况,可她的眼皮却如千斤重,任凭她如何费力也无法睁开。
屋内好似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另一道男声冷笑一声响了起来——
“你的妻?在她被你强行带回来失忆之前,你可有将她当过你的妻吗?”
“你逼得她亲手控告兄长,逼得她被她最亲近的家人怨恨,逼得她写下和离书私逃也要离开你,逼得她情愿自戕,程淮安,你根本就不配做她的夫君!”
这厉声呵斥的声音。
分明就是祁烈!
第36章
容清鸢心头骤然一震。
祁烈和程淮安怎么会见面?他们两个又怎么会吵起来?
祁烈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种种疑惑还在她脑中环绕。
就听见程淮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不配?那谁配?你吗?祁烈,你以为你戴着她送给你的旧物,就能让她重新对你回心转意吗?”
容清鸢心骤然收紧,这才知道,原来程淮安一直都知道玉簪的事。
那白日里,他那番举动,是故意的?
容清鸢只觉得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来。
饶是已经见识过很多次程淮安的可怕之处,此刻她依旧觉得他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心机永远是这样深。
她竟然还以为自己那点小心思就能骗过了他,原来只是他不想跟她计较罢了。
她听见祁烈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从来没想过烟儿要回心转意,我不奢求她留在我身边,我只求她过上她自己想要的日子。”
“她最好的日子,就是该乖乖待在我身边做我的妻子,只有我才能护住她一生。”
程淮安几乎是毫不犹豫反驳。
他永远是这样自以为是。
他从来不觉得他自己是错的,也不希望任何人脱离他的掌控。
一如容清鸢认识的他。
容清鸢的心更是寒了几分。
随即,祁烈安静很久,他嗤笑一声问:“程淮安,你喜欢烟儿吗?你口口声声说她要做你的妻子,可你真的爱她吗?你懂爱是什么吗?”
这次的质问。
容清鸢没能听见程淮安毫不犹豫的回答。
程淮安似乎也陷入了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程淮安语气中带着疑惑问:“喜欢,爱,这种东西重要吗?日子安安分分过下去不就好了?”
仿若更确认了程淮安是没有感情的怪物。
容清鸢心冷如冰。
祁烈的嘲讽更是毫不客气传来:“程淮安,你连爱她都不确定,你凭什么敢说要护她一生?你带给她的永远只有痛苦。”
“那你呢?”或是不甘,程淮安冷着声音当即驳斥,他冷笑,“祁烈,你忍心带着她去北境受苦,你忍心让她跟着你过打打杀杀的日子吗?你是要上战场的,她跟着你永远是提心吊胆,你何必这么自私?”
多可笑。
这世间最自私的人,竟然在骂别人自私。
容清鸢心里只剩下一片寂然。
显然,祁烈似乎也已经看透了程淮安,他不再与他多争辩,末了只问:“如果我非要带烟儿走呢?”
“不可能,她是我程家妻,一辈子都是。”程淮安不让分毫。
闻言,祁烈冷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门开了又关,似乎是祁烈走了。
屋内安静无声。
容清鸢能感受到程淮安的脚步逐渐向她床边逼近。
她甚至还能感受到程淮安的注视。
容清鸢只觉几个穴位被人以指尖击中。
下一刻,她不能动的身子很快恢复,眼皮也在一瞬睁开。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原来她刚刚不是睡着了动不了,而是因为被程淮安点了穴。
睁开眼的瞬间,她对上程淮安冰冷的视线。
随即她听见程淮安语气冷沉问她——
“你刚刚都听见了吧?祁烈要带你走,你要跟他走还是留下来?”
第37章
这人实在是好笑。
他明知道她将他们所有的话都听得仔仔细细。
那自然也听见了他说不可能放她走。
可如今,他却又来问她,愿不愿意跟祁烈走。
有那么一刻。
容清鸢几乎觉得程淮安疯了。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来,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冷淡:“你冷静些,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跟祁烈走?你才是我夫君,我为什么要跟别人走?”
她想,这应该是程淮安想要听的话。
可不知为何。
此刻的程淮安却并没有如她所料,露出满意的神色,而是古怪看了她一眼。
她神色未变,淡然回望。
程淮安站直了身子,眸色隐晦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夫人若真是这么想的,那便再好不过了。”
容清鸢眉心一跳,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
只是她无从猜起,只能沉默。
过了许久。
程淮安揉了揉眉心,“你继续休息吧,今日若不是祁小侯爷擅自闯进来,我也不会让你听见这些,你不必困扰,专心养身子便是了。”
“嗯。”
容清鸢淡淡点头,没有再多言。
程淮安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很快起身离开。
在他走后。
屋内重归寂静。
容清鸢却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久久无言。
她的心里此刻压了一块巨石,让她不知自己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从程淮安的反应来看,她似乎并没有逃离的机会。
如果她跟之前一样,擅自逃走,不过是重蹈覆辙。
可,她难道就真的要这样继续在这府上做一辈子他希望的傀儡夫人吗?
这样的生活,她上辈子已经过够了。
如果和离走不通。
那她想要走,似乎还有一条路——让他休了他。
可程淮安如今对她的容忍程度太高,她要做什么事,才会彻底激怒他,让他见了她便生厌,才能给她一封休书呢?
容清鸢的目光猝然落在了梳妆桌上,随意放置的那枚玉簪。
眼眸微眯。
她的手紧紧攥起,半晌又移开了目光。
容清鸢长长叹了口气,侧过身去,只觉心口憋闷得难受。
一夜未得好眠。
次日醒来时。
容清鸢再看向梳妆桌时,那枚玉簪却已经不知所终。
站在一旁等着伺候的婢女正在收拾。
“桌上的玉簪呢?”容清鸢随口问及。
那婢女动作一顿,当即神色犯难,她欲言又止片刻,却是摇摇头:“不知。”
“说实话,不说就当是你偷窃去了。”
容清鸢神色冷凝,威严十足看向面前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