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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染了血。
宋微澜满身是血的模样出现在萧淮瑾的眼前。
她沾血的样子他看过太多,不知为何,那日他看着,心却猛地一疼。
其实不必宋微澜拼命只为搏一次刺杀萧言渊的时机,他料到三皇子会在阴处埋伏,早派了另一支士兵从后方袭击。
没有宋微澜,他也不会让萧言渊得手。
宋微澜,宋微澜,他以为她死于噬心。
他从她粉团子一般大时就见她,他让人教她用剑,挥刀,甩镖,一步步让她成为了杀人不眨眼的暗卫杀手。
成为了他手中锋利无比的一把利刃。
如今她十七岁,他方才注意,她亭亭玉立,正如那桃花一般,到了绽放的年纪。
萧淮瑾正出神,卫公公在一旁轻声道:“皇上,皇后娘娘等着您去见她。”
想到秋络瑶,萧淮瑾却不禁蹙眉。
真奇怪,分明是相似的容貌,却能叫他生出不同的情绪。
“皇后又如何?”萧淮瑾冷声问。
卫公公答:“皇后娘娘被绑架几月,受了惊,日日在凤仪殿内哭泣,嚷着让皇上去见见她。”
若在放在以前,萧淮瑾便去了,可现下真是不想踏进凤仪殿一步。
“那边呢?”萧淮瑾又问。
问的是被关在青容殿的宋微澜。
“江姑娘并无大碍,近日来饮食也正常。”卫公公照实回了。
“她倒像是个没事人。”萧淮瑾自语。
偏偏这一切事端都是从她那开始,从她假死开始。
“让太医去瞧皇后,治不好皇后的心悸,就让太医院提头来见。”萧淮瑾一挥手,说完便进了议事殿。
到底还是没有去凤仪殿。
从那日斩杀萧言渊回宫,宋微澜便被萧淮瑾关在这青容殿内,一步也不准她离开。
宋微澜乐得清静,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但心底终究还是挂念父母。
被萧言渊的手下掳走之后,就再未见过秋父秋母,想来两位老人定是忧心忡忡。
这晚,宋微澜托了宫女给萧淮瑾传话,让他知会她父母亲一声,她一切安好。
宫女没多久就回来了,宋微澜还疑,青容殿到议事殿往返也要半个时辰,怎的这么快就回来。
话还没问出口,一道金黄色衣角紧接着踏进青容殿。
是萧淮瑾。
见到宋微澜,萧淮瑾心中烦躁顿消。
但他沉着声问:“你有话要和我说?”
宋微澜是不愿跟萧淮瑾多言语一个字的,可想起父母亲,她还是开口:“萧言渊一月前将我从府上掳走,想来家中父母担忧。”
“可否请皇上替小女子知会一声,报个平安。”
小女子。
她不再自称属下,或者宋微澜。
时时刻刻提醒他,她不要再做他的宋微澜。
萧淮瑾的心情又不愉悦了。
他冷着脸,声音好似三寒天的雪:“是谁告诉你,你的身世的?”
宋微澜的眼前一闪而过秦刹的面孔,但她自然不会出卖伙伴,只说:“皇上莫要觉得这天下人都痴傻好骗。”
萧淮瑾气极反笑:“这天下人都不痴傻,唯独我痴傻,才叫你骗了,假死药味道如何?”
“自然是味美甘甜,如同清泉。”宋微澜年到十七才长出反骨,处处都要与萧淮瑾作对。
她假死骗他,他未曾罚她,倒叫她生出些许叛逆来。
她便是故意为之,若是萧淮瑾气急,杀了她一了百了,若是萧淮瑾一再忍让,宋微澜倒要多看看他的心思如何。
“宋微澜!”萧淮瑾蹙眉。
十二年服从,一朝违逆。
可他看着她,终究是再未多说一个字,挥袖离开了青容殿。
瞧着萧淮瑾的背影,宋微澜心中五味杂陈。
若是从前,他定开口便罚,杖刑,鞭打,服毒,这每一样宋微澜都受过。
萧淮瑾啊萧淮瑾,我于你心中,到底是何等存在?
第二十四章 青容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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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几日,萧淮瑾再未来过青容殿。
宋微澜派出去个宫女,打听消息回来说是大理寺卿已经得知了两个女儿都平安归来的消息。
这样宋微澜便放了心。
凤仪殿。
“嘭!”“咔嚓!”
一个半尺高的青瓷花瓶被从殿中扔在院子里,一落地便碎成千百片。
殿内四五个宫女齐齐下跪,吓得连话都说不清:“皇后娘娘……请息怒啊……”
秋络瑶摔了一个还嫌不够,拿起第二个又要丢到院内。
“为什么阿瑾不来见我?为什么!”秋络瑶一扬手,像是能将心中怒火一并摔碎。
回宫整整半月,萧淮瑾未曾踏足凤仪殿一次。
她几次派人去请,次次都回,皇上有要务在身,没空来见。
可分明去了一次青容殿,见了宋微澜。
想起宋微澜,秋络瑶心中满是恐惧和恨意。
恨的是宋微澜已经与父母相认,一个走失了十二年的女儿,自然是要比她更惹人怜爱些。
惧的是正如自己当初害怕那样,萧淮瑾已然爱上宋微澜。
家世、父母、甚至萧淮瑾,秋络瑶深觉自己什么也抓不住,空有着皇后的头衔。
可没有皇帝的宠爱,就算她是皇后,宫女太监们也不渐渐不把她当回事儿。
人人都道,皇上有个心爱的女人住在青容殿,而当今皇后不过是个替身。
后宫不就是如此,皇帝的宠爱就是一切,谁得了宠爱,谁飞黄腾达,下人们就讨好谁。
宫中风言风语,都在猜测皇上什么时候册封青容殿的那位为妃,或者……
宋微澜从不把这些谣言放在心上。
旁人不知道,她却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是怎么代替秋络瑶穿上大婚礼服,又是如何替秋络瑶受了一箭的。
住在青容殿?
她分明是被萧淮瑾囚禁在青容殿。
萧淮瑾不打不罚,知道她想要自由,便不给她自由,这比打罚更让宋微澜郁闷。
他要看她郁闷,看她生气,她偏不如意,不遂了萧淮瑾的心愿。
一日三餐,她顿顿都要吃好的,御膳房不敢怠慢,对宋微澜有求必应。
空闲了她便念书,从《诗经》到《兵法》,卷卷都看。
念累了就在院内舞刀弄剑,虽然暗卫不做了,但一日不练,她身上就有如千斤重一般沉重。
议事殿。
萧淮瑾半月来并不好过。
不仅是朝事繁忙,更多是心中烦乱。
饶是他不想承认,他还是明白,自己对宋微澜的感情不同从前。
从宋微澜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心痛不同寻常。
不是难过失去了得力的属下,也不是可惜这样一把好刀被折断。
是真真切切的悔意,悔当初一碗噬心毒药,悔自己不曾看透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