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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了那日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江少言的心头传来了细细密密的疼痛，像银针一样扎的千疮百孔。

“江团长，您没事吧？”士兵见他脸色不好，慌忙向前。

江少言摆了摆手，一向古井无波的黑眸中却透露了脆弱的神情。

“她……在哪里？”江少言的声音沙哑至极。

甚至连“遗体”都说不出口，或者是，没有亲眼看到之前，他还不想接受这个事情。

士兵说：“被公安的同志带去殡仪馆了，说是要等家属去认领……”

“我就是她的家属！带我过去！”江少言咬牙道，一字一句的说着。

士兵愣了瞬，下意识想到：上次开大会的时候江团长不是与戚同志并不熟吗？难道戚山雨说的其实是真的？

但看到江少言眼里深切而汹涌的情绪，他就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是！”

军车在殡仪馆前停下。

一个便衣警察迎上来：“江团长，您是来认领遗体的？”

江少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一片麻木，任谁都看得出他此刻已经濒临崩溃。

他点了点头，低声说：“我，我是戚山雨的……丈夫。”

江少言停顿了一下，第一次对外公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警察闻言，眼中立刻多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似是有些怜悯地看了眼江少言，说：“跟我来吧。”

江少言独自跟着警察往里走去。

走向停尸房的路上，警察有些犹豫地低声说：“江团长，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江少言紧攥的手收的更紧，握得自己生疼。

“嗯。”他哑声应了一声。

江少言当然知道，这一系列命案就是王强坤来为自己还有他死去的弟弟复仇的。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个开枪击毙了王强坤哥哥、又亲手将他擒住的人。

对江少言身边的人，王强坤一定会下死手，甚至用极其残忍的方式虐杀……

戚山雨嫁给他后，没有好好在一起过过一天好日子，却因为他，反而丢了性命，甚至可能遭受了非人的疼痛。

一想到这些，他心口一阵绞痛。

停尸房摆放着因为王强坤而去世的军属，一张张白布盖着。

江少言就好像是明明中有感应一样，径直走向了里面。

一步一步，沉重而缓慢。

警察不忍心看着，默默的偏过了头。

江少言心里忍不住升起一种害怕，昔日在打仗任务的前线，他从未恐惧过死亡。

今日竟然产生了退缩的想法……

他害怕拉开那张单薄的白布，甚至想着，此时的戚山雨应该在礼堂上主持，而不是孤零零的躺在这里。

他伸出的手下意识往回缩了下，平日枪法百发百中的手，此时却颤抖得不成样子。

江少言闭目良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拉下蒙在戚山雨身上的白布。

那张精致恬静的脸猝然出现在眼前，惨白的看不到其他颜色！

而那双总是满含爱意眸子此刻紧闭着。

“戚山雨……”江少言手一颤，白布褪到她的肩下。

这是他的妻子，相识相知多年，结婚两年，他头一次见到她不着衣物的模样，竟然是在解剖台……

白皙的皮肤上，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触目惊心！

第11章

江少言微微抬手理了理戚山雨额间杂乱的头发。

他喉间涌上了一股血腥的铁锈味，强忍着咽了下去。

戚山雨之前最喜欢那她一头漂亮的秀发了，如今却是乱糟糟的摸样。

江少言小心翼翼的整理着，生怕弄疼了她。

警察走了过来，看着伤势，低声说：“被害者身中三十余刀，主要在要腰腹部，但并没有心脏等致命处……”

江少言抬眸看到了警察眼中的不忍。

他踉跄了一下，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三十多刀无致命伤口……也就是说明，戚山雨是失血过多去世的，她死前清楚的感受着强烈的疼痛和血液的流失。

江少言双眼通红，声音沙哑：“她，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三天前的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警察回答着他。

江少言脸色苍白，只觉得心口宛如刀绞一样，喘不上气。

三天前七点……也就是他执行完任务，准备去找戚山雨的时候。

如果，他那时候看到离婚报告的时候直接去找戚山雨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如果，他一开始就听戚山雨的解释，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了……

那一切是不是就会改变？

深深的悔恨如潮水般袭tຊ来，将他包裹其中，久久不能呼吸。

他紧紧的拉着戚山雨毫无温度的手。

他明白，这一切都是王强坤对他的报复！

江少言眼神狠厉，手攥得死紧，甚至能听到用力到极致发出的嘎吱声响。

他从未有过如此滔天的杀意！

只想现在就亲手将他正法，哪怕弄脏自己的手，也要他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警察看出他的怒火，连忙说着：“江团长，您放心！凶手他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为无辜死去的人偿命！”

江少言深呼吸了许久，垂着眸子低声说：“我要带她回家。”

……

戚山雨再次醒来时，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躺在冷冰冰的台子上，一身军装的男人站在她的身边，紧紧的拉着她的手。

她愣住了，自己被乱刀杀害的记忆就像大梦一场一样。

她现在是鬼魂了，感受不到那些疼痛了。

戚山雨垂眸看着眼前的男人：“江少言，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凑到江少言身边，却看到了男人眼里的悲痛。

他……是在为她而伤心吗？

顺着江少言的目光，她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伤痕累累。

一道道丑陋可怖的伤痕交错着。

她匆匆移开目光：“好难看啊，没想到我死的这么狼狈……”

她不希望在江少言最后的记忆里，是这样子难看的摸样。

“江少言，别看了……”她小声的说着。

可惜，江少言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说话。

戚山雨忍不住想到了梦境里，自己像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被赶出军区大院后，在冬夜死在了路边。

戚山雨叹了口气，感觉这两种死法都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如今她已经死了，前尘往事，她也应该忘记才对。

可她却清楚的听见了江少言低声说：“我要带她回家。”

第12章

戚山雨怔住了。

回家？她哪里还有家。

爸爸去世了，她与江少言也离婚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早就没有家人了……

戚山雨鼻子一酸，看着江少言的背影。

江少言是个好人，哪怕对她毫无感情，也好歹可以替她处理身后事。

总归，自己也不至于被之间丢弃在野外。

戚山雨就跟着他的身后，看着他办理手续，带着自己的遗体上了殡仪馆的灵车。

“江少言，你要去哪里？”戚山雨想离开这里。

却发现自己被无形的力量拉住了，困在了江少言的身边，

戚山雨忍不住的在想，这是不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难道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江少言爱上陈夏夏，幸福的在一起吗？

驾驶员问：“江团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戚山雨急切的说着：“江少言！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慌乱的拉扯江少言的衣服，半透明的灵魂却只是轻飘飘的穿过……

江少言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