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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接住龙云韵的身体，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发泄怒火与痛苦。

　　身体虽然没有什么影响，但因为她的动作，心里也升起几分不适。

　　似乎是龙云韵的悲痛也传递到他身上了一般。

　　这个感觉，玄夜霆不习惯，也不喜欢。

　　待龙云韵的动作越发无力时，玄夜霆才说：“是假的。”

　　沉默了几秒，他又重复道：“是假的，魔尊的手段罢了。”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坚定。2

　　不知是说给龙云韵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闻言，龙云韵才将那空洞的眼睛看向：“不骗我？”

　　她的家人接连离她而去，她真的受不住了。

　　若不是还有族人，她恨不得随自己的丈夫、女儿一同离去。

　　玄夜霆点了点头，又道：“我会去找她，您现在，先回吧。”

　　龙云韵并不全然相信玄夜霆的话，可现在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而且，她也只能接受他现在所说的这句话。

　　“一定……要带她回来！”龙云韵握紧了双手，朝着玄夜霆恳求道。

　　得到玄夜霆的答复后，她才踉跄着离开。

　　待龙云韵离开，玄夜霆才走回殿。

　　关上门后，他吐了一口浊气。

　　心里隐隐的升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这种情绪，已经好几万年没有出现过了。

　　坐到书案上的那一刻，玄夜霆脑子里克制不住的想起天穹之上的画面。

　　玄龟甲所制的书案发出几声“咔嚓”声。

　　细小的声音没逃过他的耳朵。

　　应声看去时，才发现手心不知何时泄露出了一丝仙气。

　　仙气所至的位置都裂开了不少裂缝。

　　玄夜霆看着裂缝，才发觉自己似乎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假的。”他再一次说道。

　　但在抬眼时，眼里的恨意却不算作假。

　　这时他才发觉，自己是恨的！

　　就算是假的又怎样！？

　　他无法容忍冥霁寒如此羞辱他的妻子。

　　敖芷凌一日是他的妻子，他就不允许别人如此欺辱于她。

　　就算他不爱敖芷凌，但冥霁寒的这个行为不仅令人不齿，也是对他的挑衅。

　　他会活捉冥霁寒，然后带他去敖芷凌面前磕头谢罪。

　　玄夜霆心里这般对自己说着。

　　但不知为何，想到他不爱敖芷凌这句话时，他迟疑了一瞬。

　　脑子里突然又想起从前他坚定说出的那句：“我永远不会爱她。”

　　他眸光一闪，想起之前那颗霜珠。

　　玄夜霆将视线投向霜珠，突然瞳孔猛然一缩。

　　涧流霜珠化得已经快看不出形状了。

　　留下来的地方也全部布满了裂痕。

　　似乎只要一碰，就会尽数化作一滩死水。

第13章

　　玄夜霆手轻轻凝聚一股温和的仙气，向霜珠送去。

　　仙气一点点包裹着霜珠，然后慢慢消失。

　　玄夜霆抬眼看去，却发现霜珠没有任何变化。

　　还是一副破碎之相。

　　玄夜霆心中不解，仔细又打量了一番。

　　他霜珠中间的人像早已看不出来了，只有一团灰蓝色的焰火。

　　然而焰火几乎快了没了光泽，呈现出一片消散之气。

　　玄夜霆认了出来，这是仙魄。

　　仙魄仙魂都是每个修仙之人必不可少的东西，轻易不会分出来。

　　一缕仙魄足以折损自身仙气，将自己置于下风。

　　“愚蠢！”仙魄透露的气息分明是敖芷凌的。

　　玄夜霆眼睛半阖着，不明白为何敖芷凌要将自己的仙魄放到这里面。

　　可随后，他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仙魄还未消散，那敖芷凌定然也还活着。

　　可他不知，三魂七魄。

　　这一魄，是她在这世间，还未被察觉，唯一残存的东西了。

　　看着破碎的霜珠和发灰的仙魄，玄夜霆低眉敛目。

　　心中估摸着敖芷凌应当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或者受了伤。

　　这个认知让他生出几分急迫。

　　但他也没有鲁莽的做出什么决定。

　　玄夜霆仔细打量了一会霜珠。

　　他想将仙魄放出，借此寻找敖芷凌的位置。3

　　仙魄与主人紧密相依，若是放出，定然能找到。

　　但是手触及的瞬间，他又犹豫了。

　　仙魄暴露于外界，同样会有损耗。

　　若霜珠破损，仙魄没有法器保护极有可能会消散。

　　想到这里，玄夜霆不再动作，打算找到合适的容器后再将其取出。

　　他的手轻轻在桌面上敲击了一下。

　　心念一转，他将涧流霜珠收回到了他的识海。

　　然而这一次放进去时，却突然生出极大的反应。

　　玄夜霆感觉有股血腥味要从自己的喉咙涌出。

　　他压住这种感觉后，胸腔处却又猛然一痛。

　　脑子里也好像被无数针插入一样，疼痛难忍。

　　下一瞬，他眼前一黑，意识陷入了昏迷。

　　……

　　意识入梦。

　　玄夜霆在睁眼的瞬间就发现不对劲。

　　他的身体全然不受自己的控制，站定在哪里无法动弹。

　　眼前的画面不断流转，他却无法叫停。

　　玄夜霆又重新看见冥霁寒投放于天穹之中的画面。

　　只是这一次，那种感觉太为真实，玄夜霆几乎无法再欺骗自己那是假的。

　　敖芷凌就在离他一臂的距离。

　　原本美丽娇俏的脸上不知何时留下几道殷红的血痕。

　　眼眶也只剩下了两个空洞的窟窿。

　　她被魔尊囚禁于床榻之上。

　　她不停挣扎着，却被冥霁寒用棉絮堵住了嘴。

　　玄夜霆想制止，可他的身体无法动弹。

　　他闭上眼不想再看，然而画面似乎就存在于他的脑海里。

　　避无可避。

　　然后，他看见魔尊将龙蛋掏出。

　　可怖的伤口被他随意恢复，可这只是为了将她丢入妖兽群中，供兽人享用。

　　敖芷凌想要逃，可她看不见。

　　逃跑中一个没注意，她被绊倒在地。

　　敖芷凌努力得想要站起来，痛苦令她迟迟离不开地面。

　　很快，一些兽人来到了敖芷凌身边。

　　敖芷凌流出绝望的血泪，承受着他们的凌辱。

　　她无时无刻不再喊着：“夜霆，救我。”

　　可是，没有人救她。

　　后来，画面变了。

　　敖芷凌变得干干净净。

　　她就站在玄夜霆面前。

　　玄夜霆想走到她身边，可被她眼里的恨意灼伤了眼睛。

　　敖芷凌哑着声音说：“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我恨你！”

　　“玄夜霆！我恨你！”

第14章

　　敖芷凌的身影在他眼前逐渐模糊，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敖芷凌，我……”玄夜霆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抓了个空。

　　他想解释，想再说些什么。

　　可此时，一切都在崩塌。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一点一点将玄夜霆淹没。

　　他在黑暗中挣扎着，这是他数万年来，第一次感受到无力。

　　从前他仙术不济，被人欺凌。

　　带兵征战时，浑身是伤时，都未曾有过这种情绪。

　　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趴在书案上，额头上满是汗水。

　　玄夜霆缓缓起身，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似乎，什么都没变。

　　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他低头捂住胸口，喊了一声：“敖芷凌。”

　　可是回应他的又是满室寂静。

　　他沉默了片刻，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但语气里，生出了一丝决绝：“梦而已，是假的，我会带她回来的。”

　　玄夜霆抬眼看着早已被自己清的空空荡荡的房间，心里讲不出什么感觉。

　　不知是不是梦境的缘故。

　　他总觉得，自己能看到敖芷凌的身影似乎就停留在房间里。

　　制衣的样子、描眉的样子、研磨的样子……

　　明明从前，他从未认真看过。

　　却不知为何，现在却这般清晰。

　　想起那颗让他泛痛的霜珠，玄夜霆眉心不自觉得皱起。6

　　敖芷凌可能会耍性子使点小手段。

　　但他确信敖芷凌不会害他，也不敢害他。

　　可是为什么，这个东西会让他反应这么大。

　　这不正常！

　　虽是这么想着，但他也没有将霜珠取出，反而唤起仙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