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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寒澈只觉喉咙都被一只大手扼住，呼吸艰难。
他起身朝萧筠瑶靠近，却换来她的后退。
萧寒澈心如刀割：“筠瑶，我，我……”
萧筠瑶含泪看着他，委屈、心疼、不舍和绝望全部糅杂在她的心口。
她后退几步，突然转身跑了出去，只扔下句带着哭腔的痛斥。
“萧寒澈，你这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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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股南风吹来，天空逐渐被乌云覆盖。
萧筠瑶不顾一切地朝前跑，几次差点摔倒。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但一想到不久之后萧寒澈就要离她而去，她就不敢停下。
仿佛只要停下，世上没有那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人了。
几声雷鸣过后，下起了大雨。
萧筠瑶踉跄倒在一破败的庙宇的台阶上，她喘了几口气，抬头望去。
是月老庙。
她愣了瞬，擦掉脸上的雨水起身走了进去。
庙内结满了蜘蛛丝，香炉被打翻在地，几支未燃尽的香被香灰掩埋。
纵使这般，蒲团上却没有什么灰，似乎时常有人来这里求姻缘。
萧筠瑶凝着手持姻缘簿和红线的月老石像，扑通一声跪下。
“月老，我萧筠瑶自认未做过十恶不赦的事，前世我战死沙场，未能向哥哥表明心迹已是遗憾，今生我不过是求一桩平凡姻缘，想与哥哥长相厮守，哪怕他白发苍苍，老态龙钟我也愿做他的妻子，可……”
说到这儿，萧筠瑶的眼眶又红了。
她忍不住去想，自己和萧寒澈的红线是不是注定不能绑在一起，否为何他们总是一次次错过，要经历一次次的生离死别。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黑。
萧筠瑶蜷缩在角落，昏沉的头靠着冰冷的石柱，前世今生的画面在她脑子里交错。
“筠瑶！筠瑶！”
忽然，熟悉的声音让萧筠瑶猛地睁开眼。
是萧寒澈。
她艰难转身，透过微弱的天光，看到浑身滴着水的萧寒澈一脸急色地在四处寻找。
萧筠瑶鼻尖一酸：“寒澈！”
萧寒澈愣住，转头看去，见萧筠瑶坐在柱后，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筠瑶！”
萧寒澈心一紧，立刻上前，关切地打量着她：“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别害怕，我在这儿……”
看着眼前自己浑身湿透，甚至面无血色却只关心她的人，萧筠瑶终是忍不住抱住萧寒澈：“抱歉……”
她不该跟他吵架，不该朝他发脾气，不该丢下他。
她也曾经历过病入膏肓，应该是最懂萧寒澈心的人才对啊。
顾及到自己湿透的衣服会让萧筠瑶着凉，萧寒澈想推开她，可她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
萧寒澈沉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
萧筠瑶摇摇头，哽声道：“不，是我太任性，我不该扔下你跑出来。”
萧寒澈忍着心头的痛意，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回客栈吧。”
等回到客栈，天已经黑了。
换了身衣裳的两人坐在摆满饭菜的桌前，一言不发。
萧寒澈给萧筠瑶夹了菜：“你一天都没吃东西，有什么话吃完再说。”
萧筠瑶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往嘴里扒了几口。
萧寒澈有意逗她开心，便打趣道：“你看你，哪里有个读书小姐的样子。”
闻言，萧筠瑶手一顿：“我倒想自己还是那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萧筠瑶。”
萧寒澈面色微凝，说不出话。
萧筠瑶放下碗筷，望着他的眼神真挚而坚定：“我想明白了，无论你还有多少时间，我都要好好陪在你身边。”
没等萧寒澈反应，萧筠瑶噌的站起身。
“寒澈，我们今天就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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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萧筠瑶的话堪比雷鸣，震的萧寒澈大脑一片空白。
良久，他突然笑了出来：“谁说你不是从前的萧筠瑶，你还是她。”
萧筠瑶皱起眉：“我是认真的。”
萧寒澈放下筷子，拉着她让她坐在身边：“若我死了，你……能好好生活吗？”
萧筠瑶神色松动了几分，但还是肯定地点点头：“能。”
说着，她握住萧寒澈的手：“在我走后二十年里，你不也这么过来了吗？我绝不会那么脆弱，因为你的离开寻死觅活，我会带着你的对我的情意好好活下去。”
句句真情让萧寒澈眼眶酸涩，看着面前满眼只有他的女子，他深埋心底的悔恨又破土而出。
这二十年，他几乎每天都在悔过去，为何自己不珍惜与萧筠瑶在一起的日子。
在战场，他从不退缩，可面对现在的萧筠瑶，他只有胆怯与小心。
他怕自己又一次伤害这个曾为自己付出生命的女子。
萧寒澈抬起微颤的手，轻抚着萧筠瑶的脸：“我想看你嫁一个如意郎君，看你平安到老，儿孙满堂。”
萧筠瑶正要拒绝，他却抢过话继续道：“我们不成亲，我不想让你顶着寡妇的头衔再嫁，筠瑶，这一次你要好好的，快快乐乐的做个新娘子。”
听着这些，萧筠瑶红了眼。
若嫁的不是他，她如何快乐？
可看着萧寒澈眼中的期盼，萧筠瑶忍着泪水点点头：“好。”
次日。
在萧寒澈的陪伴下，萧筠瑶又去了济世堂。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进去，而是远远地看着里头和秦烨说话紫兰。
“我很开心，他们都有了好归宿。”萧筠瑶感慨道。
萧寒澈轻声附和：“他们有这样的生活，也多亏了你。”
萧筠瑶抿唇摇摇头：“应该是牺牲在战场的将士们，没有他们，哪有如今的太平日子。”
半晌，她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我们回京吧。”
剩下的ḺẔ时间，他们只有彼此。
萧寒澈嗯了一声，无言地握住萧筠瑶的手。
两日后，萧寒澈和萧筠瑶踏上了回京的路。
他们谁也没有提离别的事，一路欣赏着风景，从边关局势聊到诗词歌赋，哪怕是一点小事，也是津津乐道不厌其烦的说着听着。
十天的车程他们走了二十天也还没到。
行至林州，碰巧遇上中秋，城中热闹非凡。
在客栈安顿好后，天也黑了，萧筠瑶拉着萧寒澈直奔挂满灯笼的街头。
“来来来！新鲜出炉的月饼！”
“猜灯谜！猜灯谜！”
听见猜灯谜的吆喝，萧筠瑶立刻跑到写满谜面的灯笼下，仰头ḺẔ望着。
“嫦娥下凡，打一花名……举头望明月，打一药名……”
她念着，转头看向萧寒澈：“你知道吗？”
萧寒澈看了眼后便说：“月季和当归。”
萧筠瑶想了想，眉眼一弯：“以前京城中秋的猜灯谜比赛，你要是去比试一定是状元。”
萧寒澈目不转睛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样深深刻入脑海中。
也许只要这样，来世若有擦肩而过的机会，他也能认出她。
“那有放花灯的，我们也去！”
萧筠瑶兴冲冲地拉着萧寒澈，径直朝河边跑去。
灯火下，一滴滴殷红的血随着两人的脚步一路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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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河水荡漾，涟漪拖着一盏盏载满祝福的花灯漂流而下。
萧筠瑶蹲在河边的台阶上，将花灯轻轻放在水中，凝着它与所有花灯汇聚后远去。
她不知它会飘向何方，但愿上天能听见她的祈祷，祈盼来生再与萧寒澈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萧筠瑶转头看着身侧的萧寒澈，欲言又止。
萧寒澈笑了笑：“怎么了？”
萧筠瑶摇摇头，没有回答。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年少时的萧寒澈。
那意气风发的眉眼，温柔的安慰，给了挣扎于生死之间的她一个家。
萧筠瑶拉住萧寒澈的衣袖：“寒澈，我会一定会再相遇的。”
闻言，萧寒澈愣了瞬，目光渐渐飘远：“会的。”
四日后，两人回到了京城。
萧寒澈的身体似乎好了很多，甚至让萧筠瑶忘了他被大夫诊断命不久矣的人。
这天晚上，才用过晚膳，萧筠瑶便被萧寒澈叫到书房。
萧寒澈将一把剑递在萧筠瑶：“还记得它吗？”
萧筠瑶一怔，接过后抬手轻轻抚过剑鞘，而后握住剑柄拔出。
冷冽的寒光和剑刃的缺口，似是在无言诉说着它当年如何在战场上厮杀。
“我的剑？”萧筠瑶眼神渐亮。
萧寒澈点点头：“你的东西都在沁春院，除了这把剑。”
一时间，萧筠瑶心底五味杂陈。
这二十年里，萧寒澈就是看着她的剑睹物思人吗？
萧寒澈接过剑，将它放在案上后拉着萧筠瑶走向里间。
榻上，火红的嫁衣让萧筠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这是……”
“喜欢吗？”萧寒澈看着她，眉眼似是比往日更要温和平静。
萧筠瑶忍不住伸手抚摸，这不是那年萧寒澈为她准备出嫁的凤冠霞帔，而是全新的嫁衣。
滑腻的面料上用金线绣着合欢花，红盖头上也绣着龙凤呈祥。
“喜欢。”萧筠瑶止不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