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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段华尔街投行经历，就算是死了，阎王都不会收你。

　　快速回复完客户的消息，苏桐总算有时间打开手机通知栏。

　　彭博新闻在上午发了一组简讯，标题简单又熟悉——“以下几家投行将迎来新一轮裁员”。

　　经济下行，处处寒冬。新一轮裁员消息也已经在她的工位上传了大半个月。

　　点开简讯，果不其然，鼎麒集团赫然在列。

　　回到公司，工位上人不多，离苏桐不远处的同事接到电话，叹一口气就匆匆忙忙往会议室走。

　　同组的分析师约翰凑上来，压低了声音： “劳伦斯正在挨个找人谈话。”

　　“给多少赔偿？”苏桐不假思索地问道。

　　“你怎么脑子里只惦记钱！”约翰低声惊呼。

　　“不是穷疯了，谁来干投行？只要钱给够，一切都好说。”

　　苏桐话音刚落，劳伦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苏桐，来一下会议室。”

　　“劳伦斯？这个刽子手！”约翰为苏桐鸣不平。

　　“如果赔偿费用不错，那他就是我的财神爷。”苏桐纠正约翰。

　　推开会议室的门，劳伦斯和HR慈眉善目地端坐着。在他们面前，摆放着几张A4纸。苏桐看不太清上面写了什么，猜想无非也是些裁员流程或官方说辞而已，干脆不往心里去。

　　劳伦斯在鼎麒集团身居MD之位多年，是个留着八字胡须的美国瘦高老头。大背头抹得油光锃亮，标志性动作是打响指，再挑着眉毛用法语反问一句“Ah bon（真的）？” 。

　　那语气，那态度，就像拿小刀子在黑板上轻轻划拉，声音刺耳尖锐，听者还不能捂住耳朵。

　　一如现在，劳伦斯盯着苏桐的眼睛，再次问道： “Ah bon？”

　　苏桐回答： “真的，劳伦斯先生，我能理解。”

　　“非常好，苏桐，你真是一个成熟的员工。”劳伦斯欣慰地笑了。

　　相比于痛哭流涕诉说这些年在鼎麒集团如何付出，以至于妻离子散的员工，苏桐直截了当的一个“好”字，简直就是天使降临。

　　苏桐怎么会不说“好”呢？一周前，苏桐还差点被劳伦斯要求引咎辞职。现在，她却可以拿到一大笔钱。苏桐知道，得了便宜又卖乖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或许是为了表达对苏桐不拖泥带水的肯定，劳伦斯当即表示可以给苏桐提供推荐信，助力她去其他几家投行再上青云。

　　苏桐赶紧说了句“谢谢”，脚底抹油地走了。劳伦斯这个人，贪心、坏心、色心，什么心都有，唯独没有同情心。

　　信他？除非脑子被驴踢了。

　　裁员面前，发疯能换来共情理解，沉默则是对生活的欲语还休。

　　既然已经被裁了，那么，多和领导说一句话，都是对生命的浪费。

　　在鼎麒集团呆了六年，苏桐早就发现了，其实人生哪条路都不好走。总结下来，无非“葱姜蒜”。

　　人生匆匆，能将就就将就，实在将就不了，那就算了。

　　回到工位，苏桐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手机邮箱设置为“不提醒”。

　　被裁了，她就算是“刑满释放”了。什么冬天盘冰库、夏天数大猪，公猪是消耗性生物资产，母猪是生产型生物资产，都让他们见鬼去吧！

　　与苏桐的开心相比，伤心的居然是约翰。他眼睛红红地看着苏桐，希望她不用强颜欢笑。而这份伤感没有持续超过十分钟。因为，他很快也接受了劳伦斯开出的裁员条件。

　　在投行呆久了的人多少都有点疯。搭子被裁，以泪洗面。自己被裁，原地躺平。

　　就在约翰撺掇苏桐拿着被裁的赔偿金一起去中美海边看鲨鱼时，会议室忽然传来一阵骚乱。

　　混乱之中，苏桐听到有同事在说“劳伦斯晕倒了”。

　　真是新鲜。听过裁员现场被裁的人晕倒的，倒是第一次眼见裁员者昏过去。

　　约翰看热闹不嫌事大，拉着苏桐就去围观。

　　他们到达时，HR和刚刚通知被裁的副经理强尼环绕在劳伦斯身边。

　　劳伦斯面色苍白，躺在地上，对HR的拍打毫无反应。

　　苏桐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傻站着，脸上都是一副“呀，我只是来看看发生了啥，我不会急救啊”的表情。

　　这个劳伦斯，也是作恶多端。分析师长得丑，低绩效。副经理唱歌不行，低绩效。实习生小姑娘受不了黄段子嘀咕了一句，被他听见，又是低绩效。

　　世界上最大的恶，莫过于在一个人的权力范围内，不遗余力地去为难他人。

　　如今同事们都面面相觑，或者说装作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果报应。

　　算了，毕竟是人命一条。苏桐蹲下身，握住劳伦斯的手，摸不到脉搏，又摸了位于喉结旁2厘米处的颈动脉，劳伦斯的动脉没有任何跳动。

　　“救护车还多久到？”苏桐问。

　　“说是堵在路上了，还要十五分钟。”HR着急得满脸通红。

　　“等不了那么久。可能是心脏骤停，必须马上进行心肺复苏。”苏桐当机立断。

　　苏桐跪在地上，开始对劳伦斯进行胸外按压。

　　在人群中探出一个脑袋的约翰被苏桐指定为劳伦斯做人工呼吸——他那个印有哥伦比亚大学logo的水杯上，还有哥大急救培训的纪念贴纸。

　　每三十次胸外按压，配合两次人工呼吸。四五分钟后，躺在地上的劳伦斯依然一动不动，情况更加急迫了。

　　“救护车还是堵着吗？”苏桐再次确认。

　　“是，他们说最起码还要十分钟。”HR焦急地要哭出来： “他……他是没救了吗？”

　　“他可能还有机会，但是，再没人来替我做胸外按压，我就要累晕了。”苏桐满头大汗。

　　她在心里呐喊，这个劳伦斯，到底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啊！今天能做胸外按压的人都消失了吗？

　　“试试中医？”苏桐问道。

　　“中国巫术吗？”HR懵了。

　　没文化，真可怕。苏桐没时间和HR解释，直接看向了满脸晦气做人工呼吸的约翰。

　　约翰差点哭出来： “苏桐，你不能逮着一头羊薅啊！”

　　“你是处男吗？我需要童子尿，撒在劳伦斯脸上。”苏桐高声说。

　　突然，原本死寂的围观群众纷纷举起了手： “我们可以！”

　　别说童子尿了，中年尿，青年尿，壮年尿，只要苏桐需要，每个男人都高举着自己的手，愿意为劳伦斯付出自己所有的尿液。

　　甚至还有女生的声音： “苏桐，如果需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