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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留在那，确实是我对不起她，你的伤要是无碍。我便先行离开了。”

阮宁嫣略显得意的笑还没收回，就听见董行舟带着戏谑的一声：“祁年，你还不知道这晋王妃是谁吧？”

温祁年理了理衣袖，抿了一口已经放凉的茶，掀眸看向他：“是谁？”

董行舟慢悠悠地开口：“便是你的那位新娘子，阮洛倾。”

第十七章

“啪！”

温祁年手上拿着的茶杯掉落在地上，他满脸震惊地看向董行舟，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说谎的意味。

天边黯淡的雨云堆积在一起，湿热的空气像是千万斤的石头压在心口，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温祁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声音晦涩难听，依旧不肯相信：“你说的可是真的？”

董行舟却只是撇了撇嘴，自顾自地收了药匣：“我何苦必用这件事来骗你？”

“现在整个京城谁人不知道城南首富阮家的大小姐在结婚当日惹得新郎逃婚，却又得了皇帝圣旨被指婚给晋王殿下的事？”

“你能做得出在成亲当天逃婚，她竟然也能做出当场换新郎这样的事。”

温祁年只觉得脑子里一根紧绷的弦彻底断裂，痛苦、失落、怀疑、后悔。

各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潮水一般，一股脑地涌上来，层层叠叠下好像要将他彻底淹没。

怔楞地半是发问半是否认：“不可能，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董行舟依旧不以为意，背上药箱，半只脚已经迈过了门槛，回头又补了一句：“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将她抛弃，就为了这样一个惯会装惨卖乖的女人，她又不是非得守着你过一辈子。”

话音落，董行舟甚至还对着阮宁嫣剜了一眼，才走远。

阮宁嫣自然能感受到董行舟对她的不客气，却也知道自己无从反驳。

只能放软了姿态，试图和温祁年解释：“祁年哥，你别听董行舟胡说，我真的受伤了。”

她的手轻轻捏着温祁年的指腹，极尽挑逗！

温祁年似乎还沉浸在董行舟的一番话里。

“轰隆—”

一道惊雷突然在天际炸开，雨点砸落下来，惊起的凉意让温祁年觉得如坠冰窖。

温祁年回过神来，飞快地将手指从阮宁嫣手里抽出，盯着阮宁嫣，神色晦暗不明。

阮宁嫣感受到他的目光，心里发虚，也全然没了温柔虚弱的样子，略带着些愤懑：“长姐她怎么会嫁给晋王殿下呢？”

“她不是祁年哥你有了婚约，她这一举动无疑是将祁年哥你放在火上烤，她竟然全然不为你考虑吗？”

阮宁嫣的话里话外都是对阮洛倾的讽刺，她将姿态做足了，微微仰头，秋水般含着泪的眸子看向温祁年。

却发现温祁年脸色愈发阴沉，第一次对她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阮宁嫣被他的态度吓到，却还是忍着不安，娇滴滴地叫了一声：“祁年哥？”

温祁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声音好似淬了冰一样：“你不用说了，既然无事，那便自行回府吧。”

阮宁嫣还想多说几句，又被温祁年冰冷的目光刺中，只能忍下一切，示意站在一边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土里的翠儿将自己扶起来。

两人才慢慢挪到门口，就听见身后温祁年冷淡的声音：“依旧我不想再听到关于任何对阮洛倾进行诋毁的话。”

阮宁嫣脚步一顿，翠儿则是惊出一身冷汗，险些跪下，主仆两个加快了步子，匆匆离开。

第十八章

温祁年一时有些卸力，猛地一下坐倒在榻上，看着身上红的刺眼的婚服。

他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阮洛倾那样一个委屈求全，永远将自己视为唯一的人，怎么会就这样嫁给了别人呢？

他不是不明白她的那些委屈，很多时候他比谁都清楚她有多不容易。

所以他才会在阮洛倾被找回来的一段时间里，拼命的对她好一点，看上去那样柔弱的一个女孩，却一句辩解不说，一声苦也不提。

温祁年总是能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才十多岁，穿着粗布麻衣的阮洛倾，带着些乡野间的不羁气息，看见他的时候腼腆得过分的笑。

他见惯了在他面前扭捏作态的世家女，第一次看见这样淳朴善良的阮洛倾。

他不可否认地对她动心了，他替她解围，替她挡下所有不怀好意的人和事。

那时候，他自负地以为阮洛倾是他豢养的一只小猫，可以安心地躲在他的羽翼下，只需要乖顺地卧在他身边就好。

可日子见长，阮洛倾却越来越耀眼，她的绣品全京城的贵妇都争相夸赞，后来甚至在世家的诗会酒宴上都有了她的身影。

真正让他感到阮洛倾快要脱离他的掌控是在阮洛倾得了名帖，要去丞相府赏花的那次。

那日，阮洛倾一早就托人送信到太傅府，信中一字一句都是对丞相府的向往。

她说那是她第一次收到正经的拜帖，不再是因为阮家的财力而来攀附的小官员。

而是丞相府小姐听说她的绣品名动京城，特意给她送了拜帖，说要向她请教。

他盯着阮洛倾快要透出纸张的欣喜，心里却满是她快要离开他身边的恐惧。

温祁年也是在那个时候突然意识到，阮洛倾从来都不是一个乖乖听话可以任人摆弄的家养的猫，她是从乡野间长起来，从苦难中走出来的一只花豹。

她从来都不会甘心情愿地始终绕在他左右。

那日之后，他身边交往过的朋友们都会不经意地提起她，说她的千般好万般好。

更有甚者，甚至想要将她娶进家里做一房妾室。

阮洛倾一点点地长成了明艳动人的女子，甚至比较起那些世家出身的淑女们也不遑多让。

她不再是那个会在深夜里无助地流泪，自己舔舐伤口的乡下丫头，她一点点地变好，温祁年竟然觉得恐惧了。

他只想将阮洛倾留在他身边，想要她永远眼睛里全都是他，想要她只能看见自己。

所以他开始和阮宁嫣厮混，甚至故意在阮宁嫣面前表现出对阮洛倾的在乎，引得阮宁嫣对阮洛倾的蓄意报复。

阮洛倾就像是刚刚学会走路的雏鸟，才刚学会飞行，翅膀就被温祁年生硬地折断。

温祁年看着身上靠华丽衣袍堆砌出来的像是宝物一样的阮洛倾，她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的怯懦的会依赖自己的幼猫。

他曾经在深夜里不止一次唾弃过自己的卑劣，可又在看到阮洛倾睁着一双眸子时缴械投降。

他总想着，等他将她娶回家就好了。

可是，他还是将她弄丢了。

愧疚和后悔的情绪像是一条毒蛇，一寸寸攀升，缠紧了他的脖子，让他觉得有些窒息。

最后只化作了一句：“对不起。”

第十九章

浩浩荡荡的白雨浇了一整晚，温祁年所有后悔不甘愧疚的情绪也裹挟着寒意在地上摔得粉碎。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温祁年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走到晋王府门口。

他昨夜没有回温家，而是在酒肆喝了一夜的酒，还没睡过一个时辰，又凭着一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