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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脚步匆匆离开。

　　徐鹤卿竟然生出一丝愧疚不安，他甚至不敢再看沈昭宁。

　　沈昭宁就跌坐在冰凉的地上，眼泪无情地从眼角滑落。

　　阿竹连忙上前要将她扶起来：“夫人，您快起来，地上凉，您还怀着孕！”

　　沈昭宁满脸心疼地擦去阿竹额头上的血迹。

　　“阿竹，怎么办，我是真的不想活了，我也不想在这继续待了……”

　　沈昭宁眼中神色很似麻木，目不转睛地看着徐鹤卿离开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日之后，沈昭宁再未见过徐鹤卿。

　　这一日沈昭宁支开了所有人，一个人来到医馆找到了刘大夫，让刘大夫给自己配置堕胎药。

　　沈昭宁静静的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等着刘大夫抓好药，又把熬好药后，将手中的汤药递给沈昭宁。

　　沈昭宁眼中神色涣散，黯淡无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

　　这小家伙原本是应该带着所有人的爱意出生的。

　　可她现在清楚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小家伙生下来注定是受苦的。

　　她已经够苦了，她的孩子不应该这样。

　　沈昭宁缓缓闭上眼皮，睫羽止不住的颤抖，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停不下。

　　泪珠滴落在沈昭宁手背上，手指紧按着小腹，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低头小声道：“对不起孩子，是母亲太自私了。”

　　“你父亲不喜欢你阿娘，也不会喜欢你，我没办法，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世上受苦。”

　　沈昭宁接过刘大夫递来的汤药，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她转过头，只见徐鹤卿铁青着脸，几个跨步就到了她身边。

　　下一秒，她的手被徐鹤卿死死握着，眼瞳一片猩红：“沈昭宁！你想干什么！”

第九章

　　徐鹤卿把沈昭宁的皓腕握得紧，只要男人稍微用力就能捏断。

　　沈昭宁皓腕被男人握的发红一片，有一些疼，她试图挣开，徐鹤卿却丝毫不为所动。

　　“沈昭宁！本侯在问你一遍，你这是要干什么?”

　　沈昭宁抬眸看了一眼慌张的阿竹，瞬间了然一切，也没过多解释，神色平静道：“如侯爷所见。”

　　徐鹤卿忽然松开她，夺过沈昭宁手中的药碗，往地上一摔，额头青筋暴起，怒问：“沈昭宁，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本侯，为何现在连孩子都不愿为本侯生吗?”

　　沈昭宁听他冠冕堂皇的话，心里一片荒凉，毫无波澜，只剩下淡漠跟厌倦。

　　她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笑意透露着无尽酸涩：“你还知道我爱你啊……”

　　“可侯爷你呢，你不早就变心了吗？现在装做一副很在乎我的样子，不累吗？”

　　“侯爷，我们彼此都放过对方吧，自欺欺人这些年，还不够吗？”

　　“啪——！”

　　沈昭宁话音刚落，清脆的巴掌声在她脸上响起，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红肿。

　　阿竹见此，不由惊呼一声，抽咽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触碰沈昭宁的伤口。

　　沈昭宁像是没有感觉一般，愣愣站着好一会儿，阿竹心疼地搀扶着她亦步亦趋地走出医馆。

　　徐鹤卿有些懊悔地盯着她，双手控制不住地发颤，注意到沈昭宁的动作，一把将她抱起来。

　　而后又将她扔到马车内的软垫上，让车夫回府，又一把按住沈昭宁的手，冷声警告：“沈昭宁，本侯警告你，乖乖把孩子生下来，乖乖待在我身边。”

　　徐鹤卿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脸色阴沉的能滴水，周遭温度也随即降低。

　　原本知道她要配置堕胎药时积压的怒意，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不安。

　　徐鹤卿明明知道她就在这儿，就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可他有预感，沈昭宁会消失不见。

　　沈昭宁强硬地挣开徐鹤卿的束缚，侧头拂开玉帘，街上繁荣的景象映入她眼中，眸中浮出难以多得的轻松愉悦。

　　徐鹤卿难得深深看了一眼沈昭宁，眼中的女子确实瘦了不少，手腕细到连镯子都挂不住。

　　沈昭宁如同一只木偶般，安静又乖巧地坐在那里，未曾说过一句话，也不肯回目再看他。

　　徐鹤卿目光注意到沈昭宁脸上骇人的巴掌印，宁静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徐鹤卿心里闷得发慌，张了张嘴，嗓音放柔了几分，“近日军中公务繁忙，可能照顾不到你跟孩子，不过有时间会回来看你们的。”

　　沈昭宁继续看景色，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徐鹤卿，静静坐在一侧，不搭话，将他完全忽略掉。

　　黄昏最后一丝残阳洒落在她的罗裙上。

　　马车停在侯府门口，徐鹤卿先行下马车，伸手要去扶沈昭宁，却被沈昭宁冷眸躲掉，自己下了马车。

　　她嫌晦气。

　　沈昭宁回到房内，倚靠在贵妃榻上用毯子盖好，看着书卷。

　　徐鹤卿随后也跟了进来，蹲在沈昭宁跟前，试探将温热的手掌贴在她腹部，柔声：“宁儿，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我会好好爱它。”

　　沈昭宁将手中书合上，徐鹤卿一系列动作全落入她眼中。

　　沈昭宁莫名有些想笑。

　　以往徐鹤卿来看她都是施舍，奢望。

　　而如今，只会让她的觉得恶心。

　　徐鹤卿忽然觉得气氛压抑得让他难以喘息，找了个“军营有急事要处理，晚上再来看她”的借口仓促离开。

　　片刻后，阿竹双目红肿的推开门，跪在沈昭宁面前：“对不起，夫人，是我不小心看见您去医馆后，才自作主张地告诉了侯爷。”

　　“夫人，它大小是一条生命……”

　　沈昭宁轻轻摇了摇头，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怪阿竹给徐鹤卿告密。

　　或许这真是她的命，这小家伙不想认命，想要看看这个世界。

　　此后，沈昭宁性子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肉眼可见地变瘦，肚子却像吹气球一样鼓起。

　　徐鹤卿不知道应该如何和沈昭宁相处，但徐鹤卿还是跟之前说过一样，每天都会回来看沈昭宁。

　　有的时候，两个人都沉默着。

　　徐鹤卿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沈昭宁则是自己看书，练字也没搭理徐鹤卿。

　　沈昭宁觉得，跟徐鹤卿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

　　屋子里的氛围冷得生疏又让人窒息。

　　日子平淡地过去，这一日沈昭宁预产期到了。

　　徐鹤卿跟皇帝告了假，一直陪在沈昭宁的身侧。

　　沈昭宁躺在软榻上，清浅的目光看了男人一下，随即收回目光，不愿再看他。

　　徐鹤卿像是早已习惯，动作轻柔地替沈昭宁擦着手，沈昭宁整个人瘦的出奇，甚至多了许多白发。

　　忽然，徐鹤卿的贴身侍卫出现在男人身侧，低声说了些什么，徐鹤卿抿了抿唇，看了眼床榻神色平静的沈昭宁。

　　“莜儿旧病复发，我去看看，很快回来。”

　　他淡冷丢下一句话，毫不犹豫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