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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秦云岁清瘦了很多，脸颊上再捏不起一团软肉了。

　　秦序不禁有些心疼。

　　他轻轻按了按秦云岁的腿，声音沉下来。

　　“楚祈欺负你了？你的腿怎么回事？”

　　秦云岁不想让家人担心，所以回京那日，她忍着膝盖的疼痛，尽可能正常地走路。

　　可凭秦序的眼力，还是能看出她的伤。

　　她摇摇头，“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秦云岁又问：“娘在哪？”

　　闻言，秦序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府上来了贵客，娘正在接待呢。你既然醒了，不如也去见见人家？”

　　秦序扶着秦云岁来到前厅。

　　她一眼就看见站在花树下的人，锦衣狐裘，满身风姿。

　　是太子沈寻，她的竹马。

　　秦云岁一瞬间就想起来，当年沈寻策马游街，满楼红袖招的画面。

　　沈寻转身看她，浅浅一笑，风月失色。

　　“岁岁妹妹，好久不见。”

　　“一听说你回了京城，我便赶来见你了。不知你十年前跟我许的诺，可还作数？”

　　秦云岁微微睁大了眼，思绪被勾回到那个春光明媚的午后。

　　沈寻幼时多病，和秦云岁切磋过了几招，便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

　　秦序在边上，半开玩笑道：“殿下，你这样体弱，以后娶不到媳妇怎么办？”

　　小沈寻愣了愣。

　　他悄悄看了眼旁边面色红润、精力充沛的秦云岁。

　　原本高涨的心情，一下子就跌进了谷底。

　　于是沈寻就这样闷闷不乐了许多天。

　　秦云岁看不下去，又拉着沈寻打了一架，“你看你，这不是还挺能打的吗？你别听我哥瞎说。”

　　“你一个太子，哪愁以后娶不到媳妇？”

　　“你别愁眉苦脸的了，万一真没有姑娘愿意嫁你，那我就给你当太子妃。”

　　小沈寻听到最后这句话，才终于笑起来。

　　记忆里的小跟屁虫和如今身姿卓越的沈寻渐渐重合在一起。

　　只是她没想到，当年随口说的胡话，沈寻竟还一直记在心里。

　　秦云岁轻咳一声：“童言无忌，算不得数的。”

　　遭到拒绝，沈寻并未说什么，只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多年没回京，我带你逛逛吧。”

　　秦云岁迟疑一瞬，她的确有些想念京都的大小街巷了。

　　于是她点点头，“好。”

　　另一边，楚祈刚赶到京都，双眼充满血丝。

　　漠北到京城，整整三千里。

　　一路上，楚祈不断回忆着和秦云岁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想起秦云岁熬夜给他缝的护膝，想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为他学着做长寿面，想起被困山野时，秦云岁把最后半块烙饼留给了他。

　　不知不觉间，秦云岁对他的那些好，被他当成了理所应当。

　　现在秦云岁走了，他后悔得快要疯掉。

　　一到京城，他便焦躁不安地四处找人打听。

　　不少人以为他是疯子，避之不及。

　　终于，他在熙攘人群里找到了那道熟悉的纤细红影。

　　可旁边那两个男人又是谁？

　　想到秦云岁或许要成婚的事情，楚祈极力维持的最后一丝理智也在此刻崩塌。

　　秦云岁只能嫁给他！

　　他气势汹汹地冲上前，扣住了两个男人的肩膀。

　　“离岁岁远点！”

11

　　楚祈一路没有在驿站休息，哪怕一分一秒，他也不敢停下。

　　他怕他来晚了，秦云岁就会嫁给其他男人。

　　此时此刻，他眼下浓浓一团乌青，胡茬长满了下巴，憔悴的样子和那个风度翩翩的漠北小王爷判若两人。

　　三人一齐回头，秦序见到如此邋遢的男人，还以为是哪里的地痞流氓，立刻跨步挡在妹妹身前。

　　“哪来的流氓，敢碰老子的妹妹，老子剁了你的手脚，给你扔到山野去喂狗！”

　　秦序也是将军出身，接了秦父的班镇守西凉关，最近才得旨回京。

　　他本就脾气火爆，只对妹妹温柔，更别说现在从军多年，磨练出一身煞气。

　　如今见了这怪人，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沈寻则是一手轻轻牵住秦云岁，一手负在身后打了个手势，四周的便衣侍卫便等着伺机而动。

　　只要楚祈敢对秦云岁做什么，一息之间，他就会人头落地。

　　楚祈被这般不客气地对待，一下就急了。

　　“我乃镇北王楚祈，你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

　　沈寻和秦序皆是一怔，下一瞬，两人眼神里都有了寒意。

　　原来他就是楚祈。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把秦云岁当作珍宝捧在手心里面。

　　漠北的事情，秦云岁不想说，可他们自己会去查。

　　楚祈的所作所为，他们一清二楚。

　　可却不敢贸然对楚祈出手。

　　万一岁岁还对楚祈心存喜欢，他们当面伤害楚祈，惹岁岁讨厌怎么办？

　　沈寻和秦序对视一眼，瞬间达成共识。

　　等岁岁不在的时候，暗地里弄他。

　　见两人不再有动作，楚祈以为是自己的身份震慑到了他们，不屑地冷哼一声。

　　“不入流的东西，也敢对岁岁动心思！”

　　楚祈上前一步，朝秦云岁伸手。

　　“岁岁，跟我回......”

　　“噫。”

　　秦云岁皱起眉头，捂着鼻子后退一步。

　　“楚祈，你馊了。”

　　秦云岁满脸嫌弃，用手帕盖住口鼻。

　　秦序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寻没他这么张扬，嘴角却也带着笑意。

　　楚祈伸出的手顿时悬在空中，他尴尬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洞钻走。

　　“我是为了追你才......”

　　“呕。”

　　秦云岁微微弯腰，做出干呕的样子。

　　“你不要跟我说话，我快被臭晕了。”

　　秦序终于笑够了，用剑鞘点了点楚祈的肩膀。

　　“小王爷，漠北气候是比京都干燥些，可也不至于没水洗澡吧？”

　　秦云岁一刻也不想同楚祈待在一起，她乖巧地扯了扯两人的衣袖。

　　“我肚子饿了。”

　　漠北饮食单调，她早就怀念京都的各类佳肴了。

　　“好，那先吃饭。”

　　不管秦云岁想做什么，沈寻都会无条件顺从。

　　他们转身就走，完全没把楚祈放在眼里。

　　看着三人一起离开的背影，楚祈几乎要醋疯了。

　　这两个男人是谁？为什么秦云岁同他们如此亲近？

　　他努力平静下来。

　　反正已经到京都了，秦云岁也不会再去其他地方。

　　秦云岁那么喜欢他，他留在这里，总有办法让人回心转意的。

12

　　沈寻在府中设宴，一桌子菜全是秦云岁爱吃的。

　　沈寻会主动帮她挑去碗里的香菜，把热汤吹凉些后再盛给她，会盯着她的酒盏，不让她多喝。

　　夜风吹过，沈寻便脱下披风，自然而然地搭在秦云岁肩上。

　　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做了。

　　秦云岁心尖泛起一阵柔软。

　　酒过三巡，秦序醉倒在桌上，沈寻还神智清明。

　　他叫人把秦序扶去客房，又起身对秦云岁说：“走吧，我送你回府。”

　　秦云岁点点头，毕竟她还未出阁，若留宿在东宫里实在有些不合规矩。

　　上了马车，两人一时相对无言，安静得让秦云岁有些尴尬，于是她随意挑了件事情讲。

　　“我娘还说回京要带我去物色夫君，可这么些天了，也没见有人上门说媒。”

　　“难道我去漠北待了几年，大家就都不愿娶我了吗？”

　　“看来我娘是为了安慰我，才说出想娶我的郎君能从城东排到城西这种话来的。”

　　话音刚落，耳畔便传来沈寻低低的笑声。

　　秦云岁有些疑惑，“你笑什么？”

　　沈寻认真地看着秦云岁，眸光很亮。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亲自上将军府拜见你母亲？”

　　秦云岁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红了脸。

　　偌大一个京都，谁有胆子跟太子抢人？

　　沈寻微微凑近了些，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

　　“你说的话，我都当真了。”

　　“你为什么不愿嫁我？是嫌我体弱吗？”

　　“自从你说了那话，我便坚持服药锻炼，现在......”

　　沈寻压低了声音，听上去是说不清的暧昧。

　　“你若不放心，可以先试试我到底有几分本事。”

　　秦云岁猛地捂住沈寻的嘴，羞得脸直发烫。

　　“休要胡言！”

　　“你少跟我哥一块玩，净跟他学些荤话，都被带坏了！”

　　沈寻拿开秦云岁的手，笑着反问她：“我的意思是咱俩切磋切磋武艺，岁岁脸这么红，是想到哪里去了？”

　　秦云岁只觉得心如擂鼓，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好在，马车停下了。

　　秦云岁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切磋的事，我们改日再约。”

　　她再招架不住沈寻的攻势，落荒而逃。

　　望着秦云岁越跑越远的背影，沈寻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再开口时，声音是截然不同的冰冷。

　　“下次再送她回将军府，记得要多绕些路。”

　　车夫哆嗦着双腿，连声应好。

13

　　秦云岁站在走廊上，捂着脸吹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