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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云眠回过头去，冷风迎面吹来，将她通红眼眶里的泪意吹散干净。

她重新蹬起自行车往前走。

“好，我知道了。”

……

下午下班后，陶云眠收拾东西准备带儿子回娘家。

谁料，贺霖却不肯走：“我不想去，姥姥家一点不好玩，我可以去洛老师家里住！”

他毫不掩饰对洛清清的喜欢。

一股强烈的无力疲惫感袭来，陶云眠定定凝视他：“你想清楚了？”

贺霖重重点了下头：“当然。”

陶云眠垂眸：“好。”

随即，她直接就将贺霖送到洛清清家里。

出发前，陶云眠去通讯局给顾沂风打了个电话告知这事。

顾沂风一听，语气沉了下来：“胡来！贺霖才多大，你一而再再而三把他扔到洛老师家里，你简直是给洛老师添麻烦！”

洛老师、洛老师。

顾沂风口口声声都是站在洛清清的角度想。

陶云眠捏紧了话筒，半晌才哑声道：“孩子不肯走，我能怎么办？”

顾沂风却冷笑：“我看你就是图自己省心，不想带孩子。”

这么多年，顾沂风军人身份鲜少在家，都是她把孩子拉扯大的。

陶云眠心狠狠揪起，她不知道他怎么能说出口这种话。

可辩驳的话到了嘴边，却没能出口。

最终，她红着眼，咽下喉头无尽委屈和酸苦，只说：“总之孩子我已经送到洛清清家了，你到时候先回来的话，记得去接。”

说完，陶云眠再不顾电话那头顾沂风是什么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憋着眼泪，坐了一个小时的客车，抵达了乡下老家。

在看见陶云眠独自回来时，孟家父母一愣：“怎么今年就你一个人？贺霖那孩子都没一起过来？”

看着父母期盼又失望的眼神，陶云眠的心也狠狠揪起来。

她攥紧了手里的行李包，最终开口说道：“爸妈，我打算和顾沂风离婚了，孩子归他。”

“再过20天，我就要跟着以前的项目组去沪市做研究。”

她一口气将话都跟父母说了。

随后，她低着头，紧张等待着父母的责骂。

等了许久，等到的是孟母将她轻轻抱住：“妮儿，你这些年，受了很大委屈吧？”

孟父抽着焊烟，默默叹着气：“这些年他怎么对你的，我们都看在眼里，离！你要离婚，爸是一万个支持！别担心外面的闲言碎语，只要你过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父母的体贴关怀让陶云眠强撑的心一瞬崩塌。

手里的行李包啪嗒落地，她再也忍不住，趴在孟母的怀里放声大哭，释放自己前世今生所有的委屈来。

……

在娘家待了三天。

陶云眠提着父母给她准备的大包小包回了家属院。

谁料，刚到院子里。

正在玩耍贺霖，看见她后突然神色一慌冲上来，张开双手拦住她。

“妈妈，你不能进去！”

刚坐了一个小时车，陶云眠疲累得很，“别闹了，让妈妈进屋。”

“不可以！你就是不可以进去！”

孟霖眼神闪躲着，却执拗不让她进去。

陶云眠眉心一跳，她推开贺霖，大步往里走去。

到门口看清屋里的一幕，陶云眠身形僵住，瞳仁骤然收紧。

只见屋内沙发上，顾沂风背对她。

而洛清清正躺在他怀里，脸色潮红！

陶云眠脸色一白，攥紧了手问：“你们在干什么？”

第4章

听见声音，屋内的两人迅速分开。

洛清清慌张看向她解释：“嫂子你回来啦，贺大哥前两天为了救我手臂受了伤，要换药，我心里过意不去，这才主动过来帮忙换药……”

闻言，陶云眠这才看见顾沂风的左手手臂缠着绷带。

可他们刚刚那姿势，哪里是换药的姿势？

陶云眠喉头哽了下，没忍住冷讽：“换药需要躺在怀里吗？”

话音落地，洛清清眼眶发了红，看向了顾沂风。

接着，顾沂风站了起来，脸色黑沉至极：“陶云眠，你不要一回来就像个疯子，洛老师确实是在帮我换药，刚刚是一个意外。”

疯子。

原来在顾沂风的眼里，就是这么看她的。

陶云眠僵在原地，她很想再问他一句：怎么就那么恰好意外扑在他怀里去了呢？

可看见他和洛清清站在同一边，冷眼看过来的姿态，她喉咙像是被刀子割过，半个字都发不出声来。

她攥着行李包的力道紧了又松。

最终，陶云眠轻扯唇角：“原来如此，那我还得多谢洛老师。”

顾沂风眉头皱起，还要再说什么。

洛清清当即起身讪笑道别：“既然嫂子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走到院子里时，还不忘温柔地对贺霖说：“贺霖！老师走了，你记得要好好写作业哦。”

“好，我会的！”

向来调皮叛逆的儿子，在洛清清面前乖巧得不像样。

这一刻，陶云眠忍不住想，或许真的是自己这个妈做得太失败了吧。

她苦涩低头，踏步进了屋。

身后手打着绷带的顾沂风却也跟了进来。

哐当一声门合上。

顾沂风面色严肃看向她：“陶云眠，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云眠继续整理手上的行李包：“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紧接着，顾沂风单手夺过她手里的行李包，沉声问：“你之前是不是跟孩子说了，离婚不离婚这种胡话？”

心口倏然一怔。

陶云眠看着被他丢在一旁的行李包，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这便是默认了。

顾沂风拧起眉头，语气更是冷了几分：“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跟我说，把大人之间的事在孩子面前乱说，你还有没有身为一个母亲的自觉？”

闻言，陶云眠静静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这张脸依旧俊朗非凡，和初见时别无二样。

一样冷漠，一样在他脸上看不见对她的一丝爱意。

陶云眠攥紧了手，红着眼问：“那你呢？你有身为我丈夫的自觉吗？”

“结婚以来，你没跟我过过一天结婚纪念日，你也从来没有送过我任何礼物，没有跟我说过一句情话！”

“顾沂风，我们是夫妻，夫妻间最重要的不是爱情吗？”

她再也没能忍住，将前世今生所有的委屈向他控诉。

可换来的，是顾沂风拧紧眉头冷声说：“年轻人才搞这种东西，我们都结婚六年了，好好过日子就行，在意这些形式主义做什么？”

所有的涩苦尽数堵在嗓子眼里。

这一刻，陶云眠心彻底如坠冰窖。

因为他此刻口中不屑的‘形式主义’，二十年后，他悉数给了洛清清。

前世，在她病入膏肓躺在病床上时，她亲耳听见他们父子两在商量要给洛清清送生日礼物，言语间对洛清清的喜好一清二楚。

心一点一点拧成结，连呼吸都好似带着腥甜。

可陶云眠张张嘴，最终却也只是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已经彻底认清，前世今生，他确实从不爱她这件事。

争辩再多，也没有意义了。

好在，好在再过17天，她就可以离开了。

第5章

接连几天，陶云眠基本上都在研究所里加班。

可顾沂风除了能去接孩子放学外，其他一切还是照旧。

这天晚上，陶云眠刚给贺霖带去洗澡，等都收拾好一切，疲惫回到屋里。

一进屋，却听见顾沂风的斥责：“我说没说过，不要因为工作耽误家庭？你倒好，天天这么晚回来？怎么，你们研究所离了你就转不了了？”

“这几天是有我在家里，以后你再这样，我看你这工作也别干了，好好在家待着！”

一如往常带着命令的语气。

这一刻，陶云眠好似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下属。

这就是他们前世近三十年婚姻的相处模式。

陶云眠盯着他的绷带，也不想跟他再争，她只叹了口气：“好。”

自从上次的争论过后，她已经不想在他身上寄任何期盼。

见她难得顺从，顾沂风脸色好转不少，随即开口：“明天我能拆绷带了，你陪我一起去趟医院。”

陶云眠没有拒绝，点头又是说好。

随即，她上前去，开始解开顾沂风的衣服。

由于顾沂风手上打着绷带行动不便，这几天都是她帮忙的。

她就这么熟稔一颗颗替他解开纽扣，脱下外衫。

前几天他任凭她摆弄，没甚反应。

可今日挨得近时，陶云眠能明显感受到男人明显变重的呼吸。

抬眸，她对上了顾沂风隐晦的眸色。

夫妻多年，陶云眠自然知道顾沂风要干什么。

可在他即将贴近她身躯时，她先一步往后退去：“很晚了，睡吧。”

熄了灯，陶云眠上坑后，背对顾沂风睡下。

黑暗中，她能明显感受到顾沂风沉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可她闭上眼，不再理会。

一夜过去。

次日清早，陶云眠便陪着顾沂风来到了解放军医院。

里面，医生正在给他拆绷带，门口护士在叮嘱陶云眠。

“孟同志，贺旅长回去后，还是得清淡饮食，注意休息，不能劳累。”

陶云眠点头，一一记下来。

就在这时，医院大厅突然一阵骚动，送进来好几位急救病人。

陶云眠听到有人喊道：“国营饭店起火了，赶紧去救人……”

国营饭店起火！

这几个字猛然激起陶云眠的记忆。

她记起来，前世这场大火波及到了脑癌研究所，虽然没伤到人，但烧毁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