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脸上的笑容，却在看见陈嘉树时僵住。

他脸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虽然憔悴，却没那么狼狈了。

怔愣片刻，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还在面前扇了扇。

这才缓声问：“婧婷，我们能谈谈吗？”

汪婧婷本想直接拒绝，在她看来，自己和傅时聿之间早就结束了，实在没什么好聊的。

但一想到他昨天的所作所为，还是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好，我们谈谈。”

第26章

汪婧婷转身拍了拍陈嘉树。

“你先回去。”

“好。”陈嘉树点头，依依不舍地松开汪婧婷指尖，白皙俊逸的脸上倒真露出几分乖巧。

“姐姐，我在家等你。”

说完，他也不管傅时聿怎么想，就俯身轻轻吻了一下汪婧婷额头。

临走前，看傅时聿的目光中带着莫名的挑衅。

汪婧婷无奈一笑，只觉得她的小丈夫有点孩子的脾气。

目送陈嘉树一步三回头地进家门后，汪婧婷嘴角的笑意彻底消退。

她淡淡瞥了傅时聿一眼：“走吧，去湖边转转。”

感受到了明显的冷淡和差异，傅时聿眸光一瞬黯然。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他能看到的，只有背影。

恍惚间，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真的被她丢下了。

一路无言。

汪婧婷俯撑在湖边的石栏上，水中锦鲤翻腾。

轻柔的晚风吹过，带来熟悉的烟草香。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傅时聿抿着嘴，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你真的爱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陈嘉树。

汪婧婷忽然笑了，笑容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

“爱不爱的重要吗？”

她轻声反问，傅时聿却急着回答：“当然重要，你怎么能和不爱的人共度一生呢，结婚当然是要和自己真心爱……”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汪婧婷冰冷的目光震在原地。

“傅时聿，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可笑吗？”

“结婚？要和爱的人？你那么爱蒋雪漫，还来这里做什么？”

“更何况，我没爱过吗？嗯？你扪心自问，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傅时聿嘴唇颤抖着，汪婧婷的话他没法回答。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汪婧婷爱过。

赤诚热烈，飞蛾扑火。

是他辜负了那一份感情。

“我爱过你的，傅时聿。”

“可你是怎么做的呢？瞒着要和另一个女人结婚。”

“如果你当时能坦诚地告诉我，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会和你好聚好散。”

“可你不光没有，甚至还可笑地说出，和蒋雪漫结婚，不会影响你我之间的关系，可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五年，我在你身边整整五年，你明知道，我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和你结婚，永远在一起，可你却从未给过我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对你来说，我究竟是什么呢？黄河路饭店那一晚，我亲眼看见你和蒋雪漫，在你的专属包厢里……可我却连冲进去质问你的资格都没有。”

“就像你说的，我们之间用不上分手这个词。”

“所以，别再纠缠了，我对你的感情早就耗光了。”

话音未落，傅时聿的耳中已是一阵嗡鸣。

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他浑身颤抖着，上前握住了汪婧婷的手。

“婧婷，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哪怕……我、我们……”

没等他把话说完，汪婧婷就狠狠甩开了他的手。

“哪怕什么？哪怕这次由你来做这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傅时聿，你还真是，痴心妄想。”

傅时聿的膝盖早就软了下去，此刻跪在汪婧婷脚边，像一条丧家之犬。

汪婧婷垂眸，看着脚下的男人，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你知道，我离开前早想什么吗？”

第27章

傅时聿神情微滞，很快又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摇着头，乞求汪婧婷不要说下去。

“不、不……婧婷，别说了。”

“求你……不要说了……”

汪婧婷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和同情。

只有深不见底的淡漠。

“离开前，我就在想，有朝一日，你会不会和当时的我一样难过。”

“如果是的话，我该看你独自痛苦，还是把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千倍万倍的还给你？”

“起初，我还记得你的好，觉得我们起码真心爱过，可后来，我又觉得你做的每件事都不对，我们似乎从未相爱。”

“再后来，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从未想过报复你，但你不能一次又一次，把刀塞进我手里。”

“我不想变成和你一样的人。”

“以后，我们别再见面了。”

说完这句话，汪婧婷就没有再留下去的兴趣了。

她刚一转身，傅时聿就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婧婷，我从没爱过蒋雪漫，自始至终，我真正爱过的人只有你，当初、当初我答应和她结婚，是想用蒋家的关系，拿到浦东的地，我……”

胸腔里溢出一声嘲讽的轻哼。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京市汪家的大小姐，久经商场的汪小姐，比不上浦东的一块地？”

“傅时聿，你怎么变成这样？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人觉得那么可笑。”

汪婧婷想再次甩开他，他却死死抓着，不肯放开。

纵然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无情地刺穿傅时聿的身体，但他还是忍着痛，苦苦挽留，为自己求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婧婷，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我知道，你和他还没有领证，结婚之前你根本没见过他，你们之间没有感情……”

“会有的。”

汪婧婷脸上满是决绝与冷漠，她的眼神冰冷的不带有一丝温度。

“结婚证会有的，感情也会有的。”

“或许我现在还不够爱他，但我会每天都多爱他一点，最不济，我们也能相敬如宾。”

傅时聿听后，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他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颤抖着声音：“你宁愿和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人重新开始，也不愿……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汪婧婷半蹲下身，平视着傅时聿的眼睛。

看着这个以往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男人跌进泥里，她既不觉得快意，也不觉得惋惜。

指尖虚抚过他的轮廓。

她平静开口：“我给过你机会，你没选我。”

“我的爱是单行线，该给你的已经全部给过了，不可能再回头，现在是我新的人生，旧人、旧事，都不该再来打扰我。”

“你现在的样子，让我觉得很陌生，如果你从前就是这样，那么我想，我大抵是爱错了人。”

傅时聿双眼通红，颤抖唇：“为什么？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

“傅时聿，你相信前世吗？前世……我真的以为你爱我。”

说完，她从傅时聿手中抽出衣角。

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前方的院子透出温暖明亮的光，门前一道颀长的身影静静驻足。

看见她回来，只是笑着迎上去，张开了怀抱。

汪婧婷回抱住他，抵着肩窝毛茸茸的脑袋问：“怎么还没睡？”

陈嘉树声音闷闷的，带着尾音，像是在撒娇。

“不敢睡，怕我睡着了，姐姐回来就不要我了，我可不想没有老婆。”

第28章

汪婧婷安抚似的轻拍陈嘉树脊背。

脸颊蹭着他的头发。

许久怀里的男人才重新直起腰：“姐姐，要不你接管咱家的产业吧。”

这话倒是汪婧婷没想到的。

她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怎么突然这么说？”

陈嘉树瘪着嘴，呼出一口气。

“我来得太晚了，给你的也不够多，心里总是不踏实，爸妈就我一个孩子，家里的生意早晚都是要接过来的，还不如直接交给你打理。”

“这样……我就能安安心心地吃软饭了。”

汪婧婷有些好笑地捏捏他鼻子。

“就不怕我卷钱跑了？不要你了？”

陈嘉树小狗似的抱着她胳膊撒娇：“姐姐才不会呢，我给你的越多，你就越会觉得亏欠我，对不起我，那我的地位不就稳固了？”

汪婧婷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目光中有悠远的遗憾。

“愧疚和亏欠不会让爱稳固，相爱才会。”

话音未落，汪婧婷身体忽地腾空，整个人被陈嘉树打横抱在怀里。

他的双眼，和天上星星一样亮。

盛着彗星的尾焰，和着晚风的柔情。

“姐姐，那你疼疼我。”

……

周围静悄悄的。

只剩一片聒噪的虫鸣。

不知过了多久，双腿已经麻木得失去知觉，傅时聿才扒着石栏站起身。

他没有拍掉身上的尘土，只是一步一步，向远处走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或许就像汪煜明说的。

他应该回到沪市，再也不踏足京市。

可他不甘心。

汪婧婷离开的那三年，他从未真正认为她会离开自己，在他看来，所有的一切都能挽回。

可现在，他唯一的念想，破碎了。

歌舞厅内。

各色的灯光在头顶闪耀。

傅时聿的卡座上只有他一个人，他仰着头，不知疲倦地将一杯杯辛辣的烈酒灌入喉咙。

脖颈上早已呈现一片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