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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江雅菲洗完澡出来时，对面的灯已经灭了。

她擦头发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眼神涌上一丝自嘲。

方默谦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又或江察觉到了，但他不愿意去深究。

他永远有自己的生活节奏，从不会被她影响。

放下手中的毛巾，江雅菲走进卧室，坐在书桌前看着她和方默谦的唯一一张合照发呆。

机械厂有自己的宣传科，照片是方默谦的朋友拍的，说他们俩好看，拿去当门面宣传。

黑白照片上，她羞涩地看着方默谦，方默谦却看着远方。

或江从这张照片便能看出他们俩的结局，主动的人往往都不被珍惜。

当年联谊会上成了的那些人，处上对象的都结婚了。

要是不合适的也早就分开了，彼此都不耽误。

只有他们，已经处了三年，周围人起哄催结婚的话说了不少，方默谦都充耳不闻。

他总说再等等，等什么呢？

江雅菲想，或江不想勉强自己娶不喜欢的人，所以在等她主动放手吧。

他等到了，自己即将奔向远方。

很快，他可以永远守着陈若清了。

江雅菲伸手拿过桌上的日历，翻到半个月后那一天，将那上面的数字用红色的笔圈起来。

第二天一早，江雅菲出门的时候方默谦拿着包已经在院子里等她了。

他将手上玉米递给江雅菲：“连云嫂子煮的玉米，挺甜的，你要吗？”

江雅菲没有接：“我吃过了。”

“那我中午吃。”方默谦将手中的玉米塞进包里。

走出几步，他又说：“今晚我有事，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不用等我。”

江雅菲点点头：“没关系，你忙你的。”

自从江雅菲搬出学校住到这个大院来，每天都是她做好早餐，两个人一起吃完再出门上班。

下班后，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回来后方默谦在她这里坐一会儿再回自己的屋子休息。

她不知道方默谦是不是连这也不想装了，但她却松了口气。

离开前，她有很多东西要收拾，有方默谦在不方便。

江雅菲下班回到家时，太阳还没落山。

她放下包包，站在屋内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屋子不大却干净整洁。

因为方默谦会来，江雅菲花了不少心思，特意添置了江多东西布置屋子。

桌上好看的桌布、窗台漂亮的花瓶，还有挂在门前的风铃。

那时候她把这些买回家的时候，方默谦还说：“你们这些小姑娘，是不是都喜欢买一些好看又没什么用的玩意儿？”

话是这样说，可方默谦却时不时会给她带一束小小的百合。

江雅菲很高兴，每次都十分珍惜地插起来每天换水，原本只能开两三天的花，在她的细心下能开足一个星期。

甚至以为方默谦喜欢百合，她还特意买了百合味的香膏。

想起方默谦钱包照片上那个手捧百合的女孩，江雅菲扯了扯唇，翻出一个盒子，把这些东西都装起来，准备拿出去扔掉。

可刚走到院子里，便听到了连云嫂子和周大姐的对话声。

“方工又去陈家了？”

“可不是嘛，若清丫头都死这么多年了，他对陈家两口子还是那么亲咧。”

“小伙子是好人，就是对江老师来说，他这事办得可忒不地道了……”

听到脚步声，两位大姐的对话声戛然而止。

连云嫂子笑道：“江老师，准备出去啊？”

江雅菲点头：“嗯，去扔点东西。”

“哟，这么些好东西江老师你要扔掉？”周大姐一脸她在糟践东西的心疼。

江雅菲见状，将盒子递过去：“我用不上了，嫂子们要是喜欢就直接拿走。”

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既然决定要走，就走得干净一点。

回到屋里，江雅菲抬手撕下一页日历。

还有十四天，属于她的痕迹，她会一点点抹去。

第3章

当天晚上江雅菲已经睡下了，却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江老师，睡了吗？”

她披了件外套，强撑着困意去开门。

门外，方默谦的好友兼同事李铭扶着他站在门口，神色尴尬：“江老师，不好意思啊，默谦他喝多了，没带家里的钥匙，我只好打扰你了。”

江雅菲看着满身酒气，醉得睁不开眼的方默谦，转身去拿他放在自己这里的备用钥匙。

打开门后，李铭帮忙把方默谦扶进房间擦了把汗：“江老师，默谦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江雅菲倒了声谢，又去保温瓶里倒热水。

倒到一半，便听到耳边传来呢喃醉语：“若清……”

江雅菲手一抖，几滴热水溅出，白皙手背瞬间红了。

她盖上保温瓶，将热水放在方默谦床边的书桌上等它凉下来。

却忽然瞥见方默谦放在桌上的本子，本子封面右下角写着四个字——陈若清赠。

字迹工整，从写字的力道就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江雅菲犹豫一瞬，还是忍不住翻开。

这是方默谦的日记本，却不是每一天都写，只会写下重要的日期和事情。

所有的内容，都跟陈若清有关。

她的生日，她的忌日，她的父母，以及他们俩认识的人和事……

而从头到尾，江雅菲的名字都没有出现过。

江雅菲想，这小小的本子承载了方默谦和陈若清的世界，而她，不配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良久，江雅菲把本子合上放回了原位，关灯走出了这道门。

站在院子里，后知后觉的痛意从手上传来，她抬起手吹了吹发红的地方，眼眶也微微红了。

第二天，方默谦醒来时，床边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白开水。

他收拾好后去对面找江雅菲，敲了半天门。

一个晨练回来的大爷插话：“小江老师天不亮就去学校了咧！”

下午放学，江雅菲回来，方默谦提着个袋子从他的房间走出。

“雅菲，我今天跟同事去了趟百货大楼，看到苏联的炼乳给你买了点，可以配馒头吃。”

江雅菲不喜欢甜食，觉得腻，但她从日记中看到，陈若清喜欢。

她没说什么，接过淡淡笑了笑：“有心了，谢谢。”

“昨晚我喝多了，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

方默谦觉得她有些冷淡，眉头微微一蹙却又发现了异样。

“雅菲，我怎么觉得你这屋子，空旷了不少。”

“有些不常用的东西占地方，我收拾了一下。”

她这么说，方默谦便也点点头：“清爽些好，艰苦朴素的环境更容易让人平心静气。”

江雅菲沉默一瞬：“对。”

其实方默谦是个细心的人，他总能及时发现周围的变化。

譬如院里张大爷的花蔫了，他给花浇水，连云嫂子自行车链子掉了，他会顺手给她装上。

可若是他再用心些，便会发现，她不见的东西，都是与他有关的。

……

后来的几天，方默谦跟江雅菲说了一声自己有事，便早出晚归。

换做以前，江雅菲一定会焦急询问。

可这次，江雅菲没有，每天照常过自己的日子。

周六那天，江雅菲想着西藏冷，便准备去街上给自己买两件棉袄备着。

刚买完衣服走了没几步，便听见熟悉的名字传来。

“默谦，这次真的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和你叔叔这两把老骨头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市医院门口，江雅菲停下脚步，看见方默谦和一对老夫妻站在一块。

“阿姨，您别这么说，若清走了，我就是你们的儿子，有事尽管找我。”

那大娘抹了抹泪：“那哪成啊，你以后，总会成家……”

“我是为了若清留在这里，她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方默谦声音坚定：“我以后的妻子要是不同意，我就不会结婚。”

第4章

江雅菲要不是手里拿着东西，真想为这感天动地的一番话鼓掌。

她闭了闭眼，缓缓捏紧手里的袋子，悄无声息转身。

身后，方默谦还在和陈若清的爸妈说着话。

他语气温和的嘱咐着大爷大娘最近变天，要注意身体……

江雅菲眼前泛起大雾，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远。

买完衣服回到家，江雅菲翻出自己的大手提旅行箱，把新买的棉袄装进去，又收拾了一些必要的用品。

西藏不比滨江，那里条件艰苦，很多东西都要提前准备。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