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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她刚被接到周家，敏感又不安。

　　大院的小孩笑话她是没用的拖油瓶，没人要的可怜虫，她躲着哭，是肖沐琛哄着她，拜托她给他办‘入伍纪念日庆祝’。

　　告诉她，他需要她，她很有用，更不是没有人要。

　　后来，每年他入伍纪念日那天，他都会回大院，她也会盼着、期待着，给他准备不同的惊喜。

　　哪怕他后来厌恶她，她也依旧坚持。

　　直到她死的那一天……

　　清晨，许向棠醒来，瞧着镜子里自己脸上干涸的泪痕，心头却莫名地轻松。

　　就像彻底挣脱了某道枷锁。

　　她想，昨晚的那场泪应当是她潜意识里，允许自己和上辈子做最后的道别。

　　上辈子的许向棠，再见。

　　这一次，她只盼着努力报国，在科研上闯出事业，做出成就。

　　接下来的日子，许向棠又投入体能锻炼。

　　短短十几天，原本软绵绵的她还真练出几块腹肌。

　　高考成绩不久也下来了，许向棠超出清华分数线近三十分，被国防大学录取也是板上钉钉。

　　她趁着周爷爷和肖沐琛都不在家，周周续续把衣服，书等大学需要的用品寄往了国防大学。

　　短短三天，原本满当当的卧室就空了。

　　只有书桌旁放了一个大纸箱，里面装着这些年肖沐琛送她的东西。

　　收音机，海鸥牌照相机，肖沐琛送她的一等功奖章……她都不打算带走。

　　它们就留在这个房间，看肖沐琛以后怎么处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轻松了，这晚许向棠胃口很好，来了兴致，特地下厨多做了几个菜。

　　将最后一道醋熘茄子端出厨房时，正好遇见了回来的肖沐琛。

　　他扫了一大桌子菜，揉着眉心满是无奈：“我不是说了，以后不用给我办入伍纪念日的庆祝？我没时间参加这种小节目。”

　　许向棠愣住，抬头看了一眼日历。

　　巧了，今天正好是肖沐琛的入伍纪念日。

　　她有些尴尬：“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

　　但肖沐琛显然不信，匆匆进屋又匆匆出门，临走还撂下一句：“我带你小婶婶出门办事，你开学之前，我不会再回来。”

　　“嘟嘟！”

　　吉普车很快发动，消失在夜色里。

　　许向棠笑了笑，独自坐下，一口接一口吃饭。

　　肖沐琛还是不相信她不会缠着他。

　　没关系，很快他就明白，她说的都是真的。

第8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8月中旬。

　　国防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到了。

　　老师亲自把通知书送到许向棠手中：“恭喜温同学，你是我们学校唯一考上国防大学的学生。”

　　“按照国防大学的开学要求，你明天就要走了，车票是明天上午十点，你收好。”

　　临走之时，老师还笑着叮嘱：“今天晚上，可要和周老首长和周营长好好告个别。”

　　“他们这些年一直很关照你，我记得你有一段时间吃不下东西，周营长每天军营学校来回跑，就为了盯着你吃饭，生怕你饿瘦了。”

　　许向棠握着通知书上耀眼的八一军徽，安定笑了笑。

　　“好的老师，等周爷爷和小叔回来，我会和他们好好道别。”

　　她并没说，周爷爷外出视察，肖沐琛陪沈清清出门，他们今晚都不会回来。

　　回到卧室，许向棠小心翼翼把通知书放进包袱内。

　　随后坐在书桌旁，抽出一页信纸，写下道别……

　　这一夜，许向棠睡得很好。

　　早上7点，她按照平常的生物钟醒来。

　　洗漱好，想着时间还早，自己这一走很难再回来，就把被单和毯子抽出来，拿到楼下洗。

　　谁知刚要下楼梯，却碰见也抱着被单，正要进肖沐琛房间的警卫员。

　　见她看着，笑着主动解释：“我手里的大红婚庆四件套是周营长特地吩咐要换的，他过两天就回来了。”

　　大红婚庆，看来肖沐琛是要和沈清清结婚了。

　　也不奇怪，毕竟他们结婚照片都已经拍了。

　　许向棠笑了笑，平静下楼洗被单。

　　忙完后，已经到了八点半。1

　　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上火车了。

　　许向棠上楼，准备拿上行李离开。

　　谁知进屋拐角处，又遇上抱着一大堆东西出来的警卫员。

　　‘啪嗒’一下，一只眼熟的栀子花味道护手霜掉了下来。

　　许向棠弯腰捡起来，递过去。

　　警卫员却没有接：“你丢进垃圾桶就好，这些都是周营长吩咐要扔掉的东西。你手里的护手霜都过期两年了。”

　　“好。”

　　许向棠随手将护手霜扔进去，转身上了楼。

　　提起包袱临走前，她最后仔细打量着自己生活了两辈子的屋子，最后视线落在书桌玻璃下压着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17岁的她和22岁的肖沐琛。

　　这也是两人之间唯一的合照。

　　“都要走了，这照片就不留着惹人嫌了。”

　　她抽出合照，利落一撕，只把肖沐琛的那一把留下书桌上，就放在道别信旁边。

　　随后，她转身离开。

　　一路走远，再也没有回头。

　　……

　　两天后。

　　回大院的路上。

　　离家越近，周老首长心头越高兴，忍不住歪头跟驾驶位当司机的肖沐琛闲聊。

　　“晴晴这会应该已经收到清华的录取通知书了吧？这孩子真是争气，不光考上了清华，还超出分数线近三十分。”

　　“要是温家还有人活着，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肖沐琛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笑容：“晴晴一直都很聪明，她只要不走岔路，想做什么一定会成功的。”

　　“你小子，当面冷冰冰，背后夸起人倒是不含糊。”

　　“我让你在家陪着晴晴等通知书，你倒好，转眼就跑出来，回头又冲我打听晴晴的情况，你说你图什么？”

　　周老爷子的手指隔空点了肖沐琛两下。

　　“这次回去的首要任务，就是给晴晴大办升学宴，让这丫头好好开心一阵。你给我对人家好点。”

　　肖沐琛这回没有拒绝：“知道了，爸。”

　　他还加快了车速，很快，车子就进了大院。

　　下了车，周老爷子吆喝了两声：“晴晴，晴晴，爷爷回来了！”

　　无人应答，以往那个听到车轮声，那个就会从二楼探出的小脑瓜没有出现。

　　“奇了怪了，出去玩了？”

　　周老爷子拧着眉，却没多想。

　　而一旁的肖沐琛只觉脚下一股不安直逼心底，某根被刻意忽视的弦，突然断了。

　　他快步上楼，推开门。

　　许向棠的卧室早已人去楼空。

　　书桌上只放着一张撕了半边的照片和一封道别信。

　　信上面只写了两行字——

　　周爷爷，我考上了国防大学，我要报效祖国去了。

　　肖沐琛，再见。

第9章

　　肖沐琛内心的不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低头看向桌子上那一半照片，一个念头赫然浮现脑海。

　　晴晴……不要他了。

　　她说的不再纠缠，不是以退为进，不是故作姿态，是真的要和他一刀两断，把他一个人撇下。

　　周老爷子从他身后走来。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他手上的信。

　　一双苍老的眼也沉了下去。

　　他抬手将信抽走，当着肖沐琛的面打开，看了起来。

　　许久，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

　　“也好，也好……”

　　他拿着信，背着手，没看肖沐琛，只佝偻着腰背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他转过身，张了张嘴。

　　只说：“晴晴走了，不回来了。”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间，却发现那里已经被警卫员收拾得一干二净。

　　他发疯似的四处翻找，把原本整洁的屋子搞得一团糟。

　　却都没有找到那支栀子花香的护手霜。

　　晴晴走了。

　　不回来了。

　　连带着，她告白时送给他的，一直舍不得用的护手霜，也不见了。5

　　他慌张地叫来警卫员，警卫员却一头雾水：“不是您说，都扔掉吗？”

　　他说的……

　　是他说的……

　　所有的话，都是他说的。

　　回到许向棠的卧室。

　　肖沐琛心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