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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康舒乔一把托住白姝瑜的手肘，感受到她的身躯微微颤抖。

共事几年，康舒乔从没见过白姝瑜如果慌乱的模样。

那躺在担架床上浑身是血，不知生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文清。

康舒乔张了张唇，连安慰都显得有些苍白：“白医生，你别太担心，陆队他一定会没事的。”

“让我去做他的手术吧，拜托了。”白姝瑜抬起脸看着她。

两行热泪，正滴落在康舒乔手背上，康舒乔顿时感到手背上的肌肤像被灼伤了一样。

她不忍地别开脸：“不行，你不能去，你做不下去的……”

心爱之人的生命就掌握在自己手上，这股压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手术需要高度的精神集中，手更不能有一点颤抖。

可现在的白姝瑜，现在不行。

白姝瑜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心痛化作了镇定：“让我去做他的手术吧。”

“我要亲眼看着他平安活下来。”

康舒乔抿了抿唇，白姝瑜是军医院手术水平最高的外科医生，交给她，确实也要更合适一些。

白姝瑜调整好心情，换好手术服进到手术室。

一上手术台，她便摒弃了一切杂念，只顾救人。

无论何时，她都能保持着冷静和理智，此刻的她，和刚才在手术室外心痛掉泪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一直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这场手术才终于结束。

中途三次，陆文清的生命体征几乎都要为零，全身几乎大换血，最严重的伤口就在心脏的位置。

只差一点点，就会当场毙命。

直到走下手术台的那一刻，迟来的心痛便立刻吞没了白姝瑜。

将陆文清转移到重症监护病房，白姝瑜才强撑着精神走出手术室。

守候在外的赵铭额角还渗着血，急忙问道：“白医生，陆队他……”

看着白姝瑜苍白如纸的脸色，赵铭又不忍再问了。

反而是白姝瑜缓缓开了口，声音发哑：“已经抢救回来了，可是……”

她唇瓣微微颤抖，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几乎快要把掌心掐出血来，才接下一句话：“可是能不能醒，只能看他的意志力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砸得赵铭也跟着脑袋发蒙：“什……什么？”

白姝瑜紧抿着唇，没再说话。

她向前走了一步，却险些脱力跌倒，赵铭连忙扶住她。

“白医生，你可千万要撑住，陆队他……一定会没事的。”

许久，白姝瑜才回过神来。

他一定会没事的，连书中必死的结局都已经改变了，他也一定可以醒过来的。

她心中不断默念着，眼前阵阵发黑，彻底晕倒下去。

……

次日，重症病房外。

白姝瑜站在病房的观察窗前，看着里面浑身插满仪器，双眸紧闭的陆文清，抚住玻璃的手缓缓收紧。

“他还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什么？”她声音疲累沙哑，已经问了很多遍陆文清和他们一起行动时的过程。

站在她身后的赵铭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声音哽了一下，才低声道：“陆队说，他答应过你，一定会活着回来。”

第33章

白姝瑜怔然许久，满是血丝的双眼通红，却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至少陆文清还活着，她已经很满足了。

剩下的，她可以等，等到他醒来为止。

后来的一连半个月，白姝瑜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每天上班的时候，几乎都守在陆文清的病房前。

其中好几次，陆文清的病危通知都已经到了手上，却又被白姝瑜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她再一次无比庆幸，自己还可以用尽毕生所学，一次次将他带回到身边。

军医院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陆文清还是没有醒过来。

白姝瑜为他拉开窗帘，即使他现在根本看不到，她也还是轻轻出声：“看，陆文清，已经下雪了。”

但好在他生命体征渐渐稳定，已经转移到了普通的单间病房。

晚上，赵铭带着打包好的盒饭回到医院时，听见护士站几名正准备下班的护士闲聊着。

“本以为咱们已经够累了，结果没想到，白医生她白班也在，夜班也在，几乎都没见她怎么睡过觉。”

“她未婚夫昏迷不醒，情况一直不是很好，随时都有可能……”

几名护士吸了口气，其中一个护士叹了口气：“白医生估计也是在强撑着吧，有次我去办公室找她，就看见她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陆队长的检查单发呆。”

“人明明还是像从前一样温柔平和，但就是让人看着不忍心。”

“真是可惜，他们本来都打算结婚了的……”

赵铭听了一会儿，眨了眨发红的双眼，才慢慢走到陆文清的病房前。

一推门，就见白姝瑜不知何时趴在陆文清的病床前睡着了。

床头柜上还摆着一本日历，上面画满了圆圈和斜杠，赵铭仔细一看，才看出那一个个圆圈都是希望陆文清能醒来的日子，可每一个圆圈，都被斜杠划掉了。

赵铭不禁回想起陆文清最后带队突袭时的画面。

如果最后不是为了救他，陆文清的脚步也不会停顿那一下，更不会因此身受重伤，不知生死。

赵铭紧抿着唇，才按下心中起伏，刚刚放下手中的晚饭，白姝瑜就醒了。

赵铭看着她乌青的眼圈和血丝密布的双眼，蓦地想起护士站那些护士的话。

“白医生，你先去休息，吃点饭吧，这里有我看着。”

白姝瑜愣了愣，下意识往病床上看去。

病房内，心电监护仪规律地滴滴声回响着。

病床上，陆文清戴着氧气罩，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的管子，冷峻的面容因为苍白的脸色显得有几分柔和。

白姝瑜看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让开位置。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守着陆文清醒过来，却又害怕习惯之后，陆文清真的会彻底醒不过来。

……

第二天上午。

白姝瑜查完其他病房，回到陆文清的病房时，却在门口看到了江况岸。

他一身军装，身姿挺拔，偏头朝她看来。

她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想起过江况岸了。

白姝瑜迈步走过去，江况岸薄唇微张，眸光沉沉地问：“如果他一直醒不过来，你要这样等他一辈子吗？”

第34章

白姝瑜的目光落在病房内，语气坚定：“他不会的。”

“他答应过我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她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最后笑了笑：“他想吃的菜，我都还没做给他吃呢，他怎么舍得撇下我……”

“姝瑜……”江况岸涩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