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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做到再说!”
江蔚晚毫不犹豫朝屋外走去,又朝门跪下。
一下,两下,三下……
萧靖北冷眼看着,不知何时,放在桌上的手掌攥的死紧。
他豁然起身,朝林雪舞道:“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了。”
说罢,他径直离开。
直到日暮西沉,江蔚晚终于停下了动作。
她额前血肉模糊,鲜血顺着鼻梁滴落在地。
她强撑着站起,踉跄朝屋内走去,希冀的看向林雪舞:“我完成了王爷说的要求,还请林夫人将雪莲给我。”
林雪舞笑了笑:“那是自然。”
江蔚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晕眩感传来,几乎要栽倒在地。
盛放雪莲的盒子被下人拿了过来。
江蔚晚眼睛一亮,正要接过,林雪舞却拿起雪莲在指间把玩:“王妃可知,王爷临走前,交代了我什么事?”
江蔚晚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下一刻,那朵雪莲轻飘飘落在地上。
林雪舞抬脚重重碾去,声音轻柔。
“他说,就算是毁了,也不要给你。”
第7章
雪莲洁白的花瓣被碾成泥泞。
“不要!”
江蔚晚目眦欲裂,那一刻她什么都没想,扑了上去猛地抓住了林雪舞的脚腕!
林雪舞受惊的收回脚,但随即又毫不犹豫的踩上了江蔚晚的手背。
江蔚晚眉心痛苦的拧成一团,却还是死死护着混着泥的雪莲……
林雪舞看着狼狈无比的江蔚晚,轻笑一声后抬脚离开。
江蔚晚疼的眼前都出现了重影,可她顾不上那么多,一点点将那堆泥土拢在手帕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冲回了江府。
刚进正房院门,江蔚晚便看到站在门口的顾泽。
她立即快步走上前,声音满怀希望:“顾大夫,我把雪莲拿回来了,可以给祖父配药了。”
顾泽的视线从她额上狰狞的伤口移到她手中那脏污不堪的雪莲上。
心里狠狠一颤,他别开了眼,从喉间挤出一句话。
“……太迟了。”
江蔚晚瞳孔骤缩!
她推开顾泽,冲进正房。
跪在床边的江清央扭过头来,待看清江蔚晚的伤时,眼圈骤然红透。
江蔚晚看着床上满脸死气的江老爷子,大脑一片空白。
她一步步挪近床边,重重跪倒在地,攥住江老爷子的手:“祖父,您醒醒……我把药带回来了,您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一直毫无动静的江老爷子眼皮颤了颤,下一刻,竟真的睁开了眼。
“祖父……!”江蔚晚惊喜出声,眼泪唰得落了下来,砸在江老爷子干枯的手上。
“莫哭……”
江老爷子看了看一身伤痕的江蔚晚,又看看苍白消瘦的江清央,浑浊的眼里一片悲凉。
“蔚晚……清央……”
他艰难抬手,将两人的手攥在手心,交叠在一起。
“是祖父……没能好好护住你们,……祖父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将你二人所托非人。”
“我走后……只能你们姐妹相依为命。”
清正了一辈子的丞相,临终前,竟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江蔚晚早已泣不成声,胸腔内剧痛乍起,她死死抵住牙忍住喉间涌上的腥甜。
江老爷子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打转,瞳孔渐渐放大。
“是……祖父,对不起……你们……”
尾音消散在空气中,江蔚晚手心也随之一空!
她看着江老爷子闭上的眼,浑身都在颤抖。
“祖父,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过新年吗?您还说过,要给曾外孙启蒙……”
“祖父,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她攥着江老爷子的手哀求着,声音哑得像在泣血。
“蔚晚……”江清央流着泪将她拉进怀里,“以后,江家就只剩你我二人了……”
江蔚晚只觉心脏仿佛被什么生生撕裂。
下一刻,她猛地咳嗽起来,嘴里控制不住地溢出鲜血。
“蔚晚!”
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看到的,是江清央满是惊恐的脸。
再醒来,屋外哀乐隐约。
江蔚晚猛地起身来,便朝外走去。
一路上,入目皆白。
她走到前厅时,突的停下了脚步。
屋檐下,写着“奠”字的白灯笼随风而动。
灵堂中,黑漆漆的灵枢前江清央孤零零的身影跪在那里。
许久,江蔚晚才抬起僵直的腿,走到江清央身边跪下。
江清央看她一眼,突然问:“我问顾大夫你的病,他没告诉我,蔚晚,你告诉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江蔚晚心尖重重一颤,半晌才出声。
“咳疾。”
“你撒谎!”
江清央声音从未有过的严厉:“要多严重的咳疾才会咳血?蔚晚,你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江蔚晚鼻尖蓦的一酸。
她扭身抱住江清央,闷闷哽咽:“姐姐,我没骗你。”
江清央根本不信,正要再问,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江蔚晚转头看去,却蓦然变了脸色。
来的竟是林雪舞!
第8章
萧靖北的身影也出现在林雪舞的身后。
想起刚刚听到的话,他嘴角闪过一丝讥嘲。
不久前,江蔚晚才对他说过自己命不久矣,却原来,只是咳疾!
他走到灵枢前,淡淡道:“本王听闻老丞相病故,特来吊唁。”
就在他抽出香准备点燃时,江蔚晚突然起身,抓住了他的手。
萧靖北眸色一沉,冷眼看她:“你又发什么疯?”
江蔚晚黑沉沉的眼就这么看着他:“不用了,王爷身份尊贵,我祖父怎能受您的礼?”
萧靖北心里蓦的腾起一股怒意。
可当他看清江蔚晚那惨白到无一丝血色的的脸时,那股怒意却莫名被一种烦躁取代。
他冷哼一声便甩开了江蔚晚的手:“你倒有自知之明。”
萧靖北将香掷回原处,带着林雪舞转身便走。
临出门时,他冷声开口:“人死灯灭,江丞相既去了,那前事本王便既往不咎。”
他的话,让江蔚晚瞬间便红了眼。
喉间骤然一阵刺痛,江蔚晚死死抿着唇,终是将那股腥甜之气咽了下去。
她转身,正对上江清央担忧的眼。
江蔚晚心一颤,轻声道:“姐姐,你怀着孩子,还是先去休息吧,祖父这儿我来守。”
江清央看着妹妹嘴角僵硬的笑,一瞬心痛如绞,终是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她,泪如泉涌。
出殡这日,江老爷子曾经的门生只来了寥寥几人。
从其中一人口中,江蔚晚得知,萧靖北前日竟真让何侍郎官复原职了。
一片黑暗的世界忽的亮起一盏孤灯,江蔚晚看向姐姐,露出了自祖父去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江清央也笑了,只是那笑却含着无法言说的苦涩。6
送葬之人第次离去,只余姐妹俩久久站在碑前。
等到天色昏沉,才互相搀扶着回城。
江蔚晚握着江清央温暖的手,欲言又止:“姐姐,姐夫起复,应当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去了。”
江清央一怔,却是沉默了。
回到江府。
何府的马车竟真停在了门口!
站在马车边的何侍郎看见江清央,立即冷冷道:“你倒学会拿乔了,我不来你就不会回家了是不是?”
江蔚晚忍住怒意开口:“姐夫,你有话好好说……”
可江清央却按住她手臂,朝前走了一步。
向来温柔的人,眼中却有着冷意:“何晟,我说过,我不会回去了。”
江蔚晚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