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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盯着自己的膝盖半晌，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李剑就像一个很久没出门的孩子，眼里全是惧意，紧张的跟在阮媛身后，手心全是汗。

他个子很高，肩膀瘦削宽阔，低着头，头发被风吹起，露出精致的侧脸，巷口路过一个女生，看到这一幕捂住了嘴，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

阮媛回头看到这一幕，轻轻笑了笑，等李剑走到她身侧时，对他说：

“李剑，咱们去看喷泉。”

他们来到街角公园，喷泉边围了很多孩子，阳光照进晶莹的水柱里，几丝水溅到暗红的砖台上，看着惬意美好。

李剑看得入神，阮媛扭过头，阳光照在李剑的眼皮上，让他微微眯起好看的眼睛，在阳光底下，他是那么的好看。

此时阮媛心中恍惚想起一句诗：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 ...

她买了很多孩子学舌时用的卡牌，李剑被切断了大半截舌头，舌根依旧在，依然有学会说话的可能。

手指着白色卡牌上的汉拼 “a” ，阮媛坐在地毯上，上半身向李剑凑近，刚准备开口说话时，听见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门被保镖推开，贺烨峥站在门口，目光沉着的看着他们，嘴角挂着一抹淡笑，轻声说：

“真有意思，在玩什么游戏吗? ”

贺烨峥看见阮媛这么悉心的陪伴他，嫉妒得发疯。

李剑看到他，瞳孔一下子睁大，手抓紧了身下的地毯，倾刻间露出满脸的恐惧，像是看见了来自地狱的魔鬼。

“贺烨峥，不要随便的闯进别人的家。” 阮媛把手里的字母卡牌扔下，膝盖挪了挪，挡在李剑面前，冷声道。

贺烨峥梳着背头，一缕发丝垂在额头，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笑了起来，低声说：

“你大可以换地方住，换门锁，但你知道我总能找到你，不是吗。”

阮媛瞪着他，笑了一声，说：

“你以此为豪? ”

贺烨峥没说话，只是向他们走近，李剑的身子僵直，但还是义无反顾的伸出手，迅速的往前凑，挡在了阮媛面前。

“滚开。” 贺烨峥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大力踹了一脚李剑的脖子。

“别动他，你这个疯子! ” 一切发生的太快，李剑孱弱的身子被踹倒在地，阮媛上前，把李剑护在身下，嘶声说：

“有什么冲我来，迁怒别人算什么? ”

贺烨峥蹲下来，眸底似有疯狂的浪潮在翻涌，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声音冷冽的说： “阮媛，如果我想，你早就是他这个下场了，甚至比他惨千百倍。”

她扭头躲开他的触碰，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倔强与恨意，一字一句的说：

“你可以杀了我，但我永远不会向你屈服，永远。”

贺烨峥勾起嘴角，轻轻笑了笑，露出怜爱的眼神，柔声说： “好，你不向我臣服，我也不让你自由。”

他斟酌了一下，歪着头，眼底沉浮着疯狂，学着她轻声说：

“永远。”

第91章 向她求婚

贺烨峥一把将阮媛打横抱起，她剧烈挣扎着，李剑流着眼泪，向他离开的方向伸出手，发出让人心碎的嘶哑声音。

李剑的声音被门隔绝开来，贺烨峥将阮媛放进车的副驾驶上，阮媛气得在他的手上挠了几道血痕，他宠溺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说：

“多挠我，只要你开心。”

阮媛控制不住的流着泪，用衣袖擦着脸，一路上沉默不语，贺烨峥的心情却是很好，嘴角微微上扬着。

这个城市的夜景永远都是这般繁华，璀璨的夜灯，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透露着极其萎靡的氛围，却又散发着繁华的光亮。

等下车后，贺烨峥牵着她的手，她把他的手掌心抠得全是红印，他也未曾松开一毫。

他带阮媛走上市中心最繁华的黎明夜塔，很长的楼梯，两侧都被挂上了星星形状的小夜灯，一直通往高处。

风很大，等她恍惚的站到塔顶时，看着底下的人潮，夜色中这个城市的活力，那些明亮璀璨的夜灯都灼痛了她的眼睛。

贺烨峥站在她的身后，两只胳膊撑着栏杆，把她横在中间，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

“阮媛，你知道我们认识了几年吗? ”

阮媛只是直直的看着前面，嘴唇丝毫未动，风吹动她的发梢，她的泪痕尚在，眼神却很平静，好像这一刻灵魂痛苦得剥离了本体。

“十二年，阮媛，整整十二年。”

这句话带给人一种如此强烈而绝望的宿命感，兜兜转转，十二年，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

看着阮媛轻瞥着的眉头，贺烨峥低头，看着她漂亮的眼睛，手指摩挲着她脸庞的轮廓，认真的说：

“我现在每周日都有去看医生，在按时吃药，我会变好的，再也不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你能不能，尝试着爱我一下。”

阮媛从始至终都是冷漠而清醒的表情，勾了勾嘴角，说：

“你是施暴者，所以你觉得，原谅你，接受你，爱你很简单。”

她脑海中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窒息感又涌了上来，她的手捏着冰冷的栏杆，轻声说：

“我是一个人，有自己的生活，追求，幸福，是你毁了这一切，却偏偏还求我爱你。”

贺烨峥半晌没说话，双手慢慢移到她的腰间，搂着她，下巴枕在她的肩上，以这样的姿势困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即将十二点，他的视线从手表上移开，亲了一下她的耳畔，嘶声说：

“辛辛，看那是什么。”

繁华的闹市区，这个时间了依旧是热热闹闹，面前大楼的电子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张照片：

一个长发的少女，上半身伸出窗侧，伸手去摘窗台下爬了满墙的蔷薇花，她笑魇如花，穿着浅蓝色的圆领衬衫，一只手撑在窗台上，样子十分淘气可爱。

照片里，阳光照在她带着婴儿肥的脸庞上，贝齿洁白，她的手腕纤细，伸到窗台下的手臂有些小麦色，或许是那个炎热的夏天晒黑的，散发着扑面而来的活泼气息。

“十八岁的时候，蔷薇花的藤曼长了满墙，一路爬到你的窗下，我没让园丁去除，因为我想，你或许会很喜欢的。”

阮媛不记得她什么时候摘过蔷薇花了，对她来说，那只是一个寻常的夏天，一个随意的举动。

但那时，贺烨峥就已经在暗处看着她了，时刻盯着她，内心想要独占她的阴暗情绪滋长，给她拍下很多照片，一存就是好多年。

“你对我图谋不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阮媛惊讶的情绪很快平复下来，她的手腕交叠着放在栏杆上，淡淡的说道：

“贺烨峥，你的确做得出这种事情。”

底下的人看见大屏幕的照片，或许是被她纯真的笑容感染，都纷纷驻足了几秒，或者经过时会仰头看好几眼，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可能也回忆起了自己的青春。

旁人或许会羡慕照片能被放在这样的地方，然而阮媛已经成熟理智，就算贺烨峥再怎么准备，这样的惊喜丝毫不能让她的心掀起波澜。

“听我说。” 贺烨峥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阮媛嫣红的嘴唇撇了撇，继续看着前方，完全无视他。

贺烨峥把她的身子转过来，抬手摸着她的侧脸，眼里全是柔情，说：

“阮媛，留在我身边。”

话音刚落，贺烨峥盈盈的单膝下跪，阮媛的手撑着后面栏杆，错愕的看着他。

贺烨峥拿出一个丝绒红的精致小盒，打开了它，一枚大钻戒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这枚钻戒和这纸迷金醉的闹市区真配，一瞬间，周身的气氛全都凝固了下来，阮媛双臂环胸，靠在栏杆上，垂眸静静的看着他。

“嫁给我。”

他单手把钻戒拿出来，递到阮媛面前。

阮媛笑了笑，伸手拿起那枚精心定制的钻戒，连一刻都没犹豫，手一扬，就把它扔下了黎明夜塔。

钻戒折射着城市夜光灯的绚彩，逐渐下坠。

贺烨峥的脸上闪过很受伤的情绪，他半晌没有缓过神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阮媛。

阮媛高傲的仰着头，以蔑视的姿态看着单膝跪着的贺烨峥，说：

“贺烨峥，为什么要做那么可笑的事情呢? ”

贺烨峥依旧仰头看着她，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但他依旧是那个可怕的男人，他扯了扯嘴角，轻声说：

“没事，戒指可以再买。”

他一下子站起身，大力的把阮媛拉到怀里，一阵天旋地转，阮媛重重的磕在他的胸膛上，听见他说：

“我自有让你嫁给我的办法。”

第92章 何青生的纸戒指

有一句夹杂着少年青涩的话是：

“我看你穿着洁白的校服，想看你穿上洁白的婚纱。”

何青生就如同和煦阳光，他的爱总是无声，十七岁那年，他用纸做了一个戒指，悄悄放进了阮媛的帽兜里。

阮媛把那件衣服洗了，等她发现那枚戒指时，它已经被水泡皱，又被风干，弯曲的折叠在一起。

她已经认不出来这是一枚戒指，随手就把它放进了裤兜里。

等放学回家时，夕阳洒满街边巷口，何青生跟在她身后，她手里拿着那枚戒指，回头对何青生说：

“青生，看我发现了什么。”

何青生推着自行车，夕阳笼罩在他身上，把他的校服染成橘色，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垂眸看着阮媛，轻声说：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那天有体育课，阮媛扎着马尾，几缕发丝滑到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