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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震动的手机扯回了姜窈窈的思绪。
她回过神，打开微信。
意料之外竟是霍鸣裕发来的消息。
“姜窈窈，我有话和你说，明天可以见一面吗？”
晚上发生的事让姜窈窈有些愧疚。
她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下来：“好。”
翌日，下午两点。
姜窈窈走下出租车站定，抬眼便看见门牌石上鲜艳的大字——
樱育高中。
青春时代的回忆扑面而来，一时间，姜窈窈心中有些感慨。
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身后传来霍鸣裕的声音：“姜窈窈！”
他走近，歉意地笑笑：“我迟到了。”

姜窈窈摇头：“正好两点，我也刚到。”

此时正是二月份，高中学生们还在放寒假，校园里寂静无声。
两人并肩走进大门，往前便是一座人工喷泉，但里面却根本没有水。
霍鸣裕淡笑：“我们上学那阵，这个喷泉就没喷过水，现在还是这样。”
“是啊。”姜窈窈跟着笑了笑，“就是个摆设。”
走过喷泉，是一圈四百米的操场。
跑道的中间是假草丛和足球场。
走上操场，霍鸣裕侧眸看向姜窈窈：“我记得那时候你最怕的就是体测，每次跑完八百米肯定要被扶去医务室休息半天。”
姜窈窈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女，脸上没有半分羞赧：“体能差劲，也是没办法的事。当年为了让我顺利过考，我小叔还……”
声音戛然而止。
姜窈窈敛了半分笑，没再说下去。
霍鸣裕也收回目光，两人继续往里面走。
教学楼看上去除了变得有些旧之后，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走上五楼，最尽头的教室就是两人曾经的班级。
门没有锁。
推开门的时候，正好一阵风从窗口吹过来。
姜窈窈发丝都被扬起，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好多年前。
那个单纯天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的高中生涯。
霍鸣裕也是同样的感觉。
他情不自禁地看向身边的女生，心脏在胸口中不受控制地乱跳。
走上讲台，霍鸣裕拿起一根粉笔笑起来：“姜窈窈，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班主任？他最喜欢拿粉笔头打人。”
姜窈窈笑着点头：“当然记得。”
霍鸣裕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你还记得……自己坐在哪里吗？”
没多想，姜窈窈走到曾经的位置坐下。
刚坐好抬头，就见霍鸣裕也坐在了自己的位置。
而后，他将头向后偏转四十五度，正对上了姜窈窈的双眼。
霍鸣裕已经数不清他这样偷偷地看过她多少次。
姜窈窈看着他，身形一顿。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安静地只剩下风声在耳边环绕。
很多年前的霍鸣裕，心中的梦想不是要考上多好的大学，而是希望能有一天，可以站在姜窈窈的身边。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
沉默了半晌。
霍鸣裕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开口：“姜窈窈，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个很自卑的人。”
“你太优秀太美好，所以我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
“高中之后我就再没有过你的消息，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八年，能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我以为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霍鸣裕扯出抹笑，满是苦涩，“但……现在的我还是根本配不上你。”
姜窈窈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霍鸣裕。
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他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那个，明知道可能会得不到回应，还执着地喜欢着霍靳渊的自己。
她抿了抿唇：“霍鸣裕……”
但霍鸣裕没有让她说完。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姜窈窈面前，仰头看着这个他喜欢了好多年的女孩：“但是姜窈窈，我还不想放弃，我想要继续追上你的脚步。”
“你……能不能等等我？”

第二十五章 最好的

这天之后，姜窈窈再没见过霍鸣裕。
后来才知道，他出国了。
而在工作室的装修全部竣工后，姜窈窈也重新投入了自己的事业。
开业那天，黎家和霍家的人都来了，就连霍暖暖的儿子都被她抱了过来。
一众人走进工作室参观，霍暖暖拉着姜窈窈走在最后面小声问：“所以你怎么回答霍鸣裕的？”
姜窈窈顿了顿：“我没有回答。”
“啊？”霍暖暖惊讶地叫了声。
好在几个长辈的注意力都不在她们这里，并没有看过来。
姜窈窈无奈地看了霍暖暖一眼，霍暖暖又压低声音：“那你这算是拒绝，还是默认要等他啊？”
还没等到回答，姜窈窈突然瞧见余光中走近一道身影。
下意识转头看去，是霍靳渊。
霍暖暖连忙站直身子：“小叔，你怎么来了，公司不忙吗？”
霍靳渊双眸清冷：“下午的事都推掉了。”
话外之意，他是专门腾出时间来庆祝她工作室开业的。
姜窈窈看着他的侧颜，眼前倏地浮现出那天在高中学校墙上看见的“往届优秀学生榜”。
霍靳渊是当年高考的理科状元，姜窈窈是五年后的文科状元。
期间樱育高中再没出过什么优秀学生，两人的照片竟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被放在了一起。
十八岁的霍靳渊，十八岁的姜窈窈，照片贴在红色底面上，像结婚照一样。
那天，姜窈窈看了很久。
霍靳渊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个礼盒。
他伸出手递给姜窈窈：“开业礼物。”
姜窈窈顿了顿，接过轻轻说了声：“谢谢小叔。”
拆开来看，是最新款的绘图板。
姜窈窈有些出神。
从小到大，霍靳渊送过她很多礼物，每一样都是她喜欢或者需要的。
这次也不例外。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姜窈窈心里蔓延。
黎母在这时走了过来。
看见这一幕，她笑着说：“还是深寒有心，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没准备礼物。”
“应该的。”霍靳渊对黎母礼貌地微微颔首。
“浅浅，”霍夫人拉起姜窈窈的手，柔声道“你还想要什么，奶奶给你买。”
姜窈窈正要摇头，黎母却先开口：“她呀，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个男朋友。让深寒赶紧帮着找个男朋友吧。”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姜窈窈的身上。
霍暖暖觉得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上前一步准备转移话题。
但就在她刚要动的时候，姜窈窈开口了。
她把霍靳渊送的绘图板放在桌上，清浅一笑：“是该找个男朋友了。”
霍暖暖怔住了，但四肢更僵硬的人是霍靳渊。
他紧盯着姜窈窈，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但他心里颤栗了一下，因为姜窈窈期待的表情竟不像是假的。
这种要失去什么的感觉，霍靳渊三年前体会过一次。
霍暖暖怔怔地问：“浅浅，你怎么突然就想……找男朋友了？”
姜窈窈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所有情绪。
“我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期待不是很正常的吗？”
霍靳渊冷冷出声：“感情不是儿戏。”
姜窈窈看他：“小叔给我找的男朋友，想来一定是最好的。”

第二十六章 我回来了

两人的视线缠在一起片刻，霍靳渊先挪开了视线。
他没再说话。
黎母高兴又欣慰，拍了拍姜窈窈的肩膀：“这就对了，你这孩子终于开窍了。”
见姜窈窈松口，霍夫人连忙顺势去催自己的小儿子：“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带个女朋友回家？”
霍靳渊的喉结轻颤了下，谁都没发现。
他不露痕迹地撇开眼，这副模样落在霍夫人眼里就是无声的反抗。
但他却是淡声回道：“我不急，等浅浅嫁出去……再说吧。”
在所有人听来，他的声音依旧平稳，让没有喜怒哀乐。
但只有霍靳渊自己知道，他在极力地克制着慌乱。
姜窈窈的心莫名一颤。
她没有去细究原因，唇边笑意说不清是淡了些还是浓了些。
“那就，麻烦小叔了。”
两家人陆续离开工作室。
霍靳渊将霍夫人送回老宅之后，又返回了公司。
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可他坐在办公室里，始终心不在焉。
姜窈窈那期待的表情在霍靳渊眼前不断重复地上演。
她说，她想谈恋爱了。
霍靳渊心底的躁意愈来越浓，他搁下钢笔，打开身侧上锁的抽屉，从最底下抽了张照片出来。
照片上，姜窈窈和一个男生走在帕森斯学院的林荫路上。
她笑颜灿烂，微微侧着头看向男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有趣的话题。
是，霍靳渊早就知道姜窈窈这三年的去向。
在霍暖暖第一次飞往纽约，去找姜窈窈的时候，他就知道。
于是他也去了。
隔着很远的距离，远远地看上一眼，就离开。
直到撞见照片上的这一幕，霍靳渊再没去过帕森斯。
当时看见姜窈窈和一个男生并肩亲密地走在一起，霍靳渊的心脏仿佛被一把冰冷的利刃刺穿。
他压抑的情感叫嚣着想把姜窈窈从别人身边抢回来。
但理智终究打败了感性。
在霍靳渊发现自己对姜窈窈的感情，又决定放弃这段放弃这段感情开始，他就不断地在心里建筑起一堵城墙。
他明白，既然他不打算给姜窈窈爱情，那么总会有人给她。
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面对她和别人恋爱、结婚乃至生子。
却没想到，仅仅是看到姜窈窈和其他男生走在一起，他的那座城墙就崩塌成了一片废墟。
看着那张照片，霍靳渊不自觉地捏紧手，指节都是发白的。
半晌，他才将照片放回抽屉，再次上了锁。
有些事注定要成为秘密，就像他对姜窈窈的爱，永远不见天日。